黄沙镇就卧在这片无垠的死寂里,像一粒被遗忘的脏污。
土坯墙歪歪扭扭,门板上的红漆剥落得只剩零星几点,看着像干涸的血。
日头正毒,街上却“热闹”得很。
“刚出炉的烧饼嘞!
热乎着!”
卖饼的老汉嗓门洪亮,脸上堆着褶子笑,眼里却没半点温度。
他揉面的手骨节粗大,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泥,那双手,既能揉出暄软的饼,也能在瞬间拧断人的脖颈。
斜对门的“艳春楼”里,红裙***倚着门框,媚眼如丝,冲过路的“客人”抛着飞吻。
她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没人知道,那铃铛里藏着三根淬了毒的细针,能在笑靥如花时,悄无声息地射穿三丈外的咽喉。
饭店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算盘珠子散落一旁。
他的手指在柜面上无意识地敲着,节奏却暗合某种杀人的法门。
后厨传来切菜的闷响,厨子挥刀的力度,恰好能让刀刃在砧板上留下半寸深的痕迹——那是练习劈砍最标准的力度。
街角,和尚盘膝而坐,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可若仔细看,他的眼皮从未完全闭合,眼角的余光时刻扫视着西周,每一颗被捻动的佛珠,都对应着一个潜在的威胁。
不远处,道士摇着折扇,看似悠闲,脚下却踩着九宫步,每一步都踏在最利于闪避和突袭的位置。
这里是黄沙镇,影阁的炼狱。
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杀手,都是猎物。
他们互相杀戮,像罐子里的蛊,用同伴的血肉浇灌自己的成长。
没人敢真正睡着,哪怕闭着眼,耳朵也得像雷达般竖着,捕捉任何一丝异动——地板的轻微吱呀,窗外掠过的风声,甚至是隔壁呼吸节奏的变化,都可能是死亡的信号。
昨天还在跟你讨价还价的小贩,今天就可能在巷子里对你亮出淬毒的匕首;前一刻还对你笑靥如花的***,转身就可能用发簪刺穿你的后心。
在这里,手软意味着淘汰,淘汰意味着死亡。
死亡是常态,像戈壁上的风沙一样平常。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从进入黄沙镇的那一刻起,过去的一切就被抹去,只剩下一个数字。
他们为这个数字而战,为了让它变得更小——首到最后,只剩下36个人。
他们将是影阁的36天罡,从影三十六到影一。
每一个编号,都浸透了鲜血,代表着在炼狱中的存活和实力。
影一,是36天罡的顶点,是黄沙镇最终的胜利者,是行走在黑暗中最锋利的刀。
但在影一之上,还有一个传说——影零。
没人见过影零,没人知道他是否存在。
有人说,他是影阁的缔造者,早己与阴影同化,无处不在;有人说,他是所有影子的***,是影阁的意志本身;还有人说,他就藏在每一个影阁成员的影子里,无声地注视着一切,评判着一切。
此刻,黄沙镇的一条暗巷里,两个身影正在缠斗。
刀光闪过,带起一抹血花,其中一人缓缓倒下,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甘。
胜利者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他的编号,又向前进了一步。
巷口,卖饼的老汉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翻动着锅里的烧饼,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风沙穿过巷口,卷起地上的尘土,很快掩盖了那滩血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炼狱仍在继续,首到36个名字最终敲定。
而远方,影令重现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己经激起了涟漪。
这涟漪,迟早会传到黄沙镇,传到这些未来的天罡耳中。
到那时,这些从炼狱里爬出来的影子,将带着蚀魂散的冰冷,走向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去完成影令赋予的使命,掀起更汹涌的腥风血雨。
而他们的影子里,是否真的藏着那个神秘的影零?
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