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就是那种钱多到烧得慌，天天琢磨着怎么往脸上贴金的豪门。我哥，家族继承人，
精英中的战斗机，看我的眼神总带着三分无奈七分“你怎么还长不大”。我，岑伊，
岑家二小姐，圈子里出了名的咸鱼，爱好是花钱，专业是躺平。直到我哥为了家族声誉，
办了场号称“世纪之最”的慈善晚宴。对家千金戚佳，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端上来一个据说是宋代汝窑的笔洗，笑得春风得意。一时间，闪光灯、彩虹屁、热搜预定，
齐活了。我哥的脸，白了。我知道，那玩意儿是假的。假得比戚佳的眼睫毛还明显。
舆论开始发酵，说我岑家拿假货骗捐，沽名钓誉。我哥的公关团队焦头烂额，
准备把我这个“不稳定因素”打包送走。我端着香槟，看着台上那抹天青色。
釉面开片的声音不对，光泽里有工业的味道。他们不知道，我最大的爱好，不是花钱。
是把那些破碎了几百年的宝贝，一点点拼回原来的样子。我的老师傅，
是连故宫都要预约排队的大拿。今晚，这出戏，我不想看了。我想上台，当个导演。
1水晶吊灯的光，砸得人头晕。空气里全是香水味儿。贵的，廉价的，混在一起。
闻着让人犯恶心。我哥岑昱，端着酒杯，第十次在我耳边念叨。“岑伊，坐好，别乱跑。
”“少吃点东西，妆会花。”“有人跟你说话，就笑，别开口。”我嘴里塞着一块鹅肝，
腮帮子鼓着。点头。继续点头。他说的都对，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这场慈善晚宴，
是他一手操办的。岑家的脸面工程。请帖发出去，半个城的名流都来了。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完美的假笑。我缩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对付餐盘里的甜点。
这里是我的战场。目标是，在晚宴结束前，把没吃过的都尝一遍。“二小姐，您慢点。
”旁边的助理小声提醒。我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去忙自己的。我能有什么事。
我就是个吉祥物，一个活的背景板。在岑家，我哥负责光宗耀，我负责当个美丽的废物。
我挺喜欢这个定位的。轻松，没压力。还能拿到无限额的副卡。多好。“看见戚家人了么？
”岑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他压低声音，下巴朝一个方向点了点。我顺着看过去。
戚家老爷子没来，来的是他儿子，还有他那个宝贝女儿，戚佳。
戚佳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礼服。裙摆拖得老长，走路带风。正被一群人围着，众星捧月。
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视线。隔着半个宴会厅，冲我举了举杯。嘴角勾着，笑意却没到眼睛里。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圈子里谁不知道，戚家和岑家是死对头。生意场上斗得你死我活。
连带着我们这些小辈，见面也得装模作样地互相扎几句。没劲。“她今天来，肯定没安好心。
”岑昱的眉头拧着。“哥，你想多了。”我叉起一块提拉米苏。“来都来了，
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反正我们家的安保是顶级的，她也偷不走东西。
”岑昱瞪了我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他叹了口气，
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又投入了虚伪的社交中。我耸耸肩。不懂就不懂吧。懂太多，很累的。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饭桶。司仪的声音响起来了。“接下来，
让我们进入今晚最激动人心的环节——慈善拍卖！”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我打了个哈欠。重头戏来了。也是我最想睡觉的时候。2拍卖环节，又长又无聊。
无非就是一群有钱人，花几十上百万，买个名声。东西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谁举牌了，
谁花了多少钱。明天的新闻头条，都写着呢。我昏昏欲睡。
直到司仪用一种极其亢奋的语调喊出一个名字。“接下来这件特殊的捐赠品，
来自戚氏集团的千金，戚佳小姐！”我眼皮掀开一条缝。来了。果然是没安好心。
戚佳提着裙摆，袅袅婷婷地走上台。从司仪手里接过话筒，笑得那叫一个甜美。
“感谢岑先生给我这个机会。”“能为慈善事业尽一份力，是我的荣幸。”她说着，
还朝我哥的方向飞了个媚眼。我哥面无表情。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香槟喷出来。
这姐们儿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两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个玻璃罩子上来。罩子下面，
是个巴掌大的瓷器。天青色，釉面莹润。造型是个笔洗。“这是我私人收藏的一件小玩意儿。
”戚佳的声音带着点炫耀。“北宋，汝窑。”她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闪。汝窑。“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存世稀少，
件件都是国宝。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别说慈善拍卖，直接送进博物馆都够格了。“哇，
戚小姐真是大手笔啊！”司仪的声音都在抖。“这件‘宋汝窑天青釉圆洗’，品相如此完美，
实在是世所罕见！”戚佳很满意这种效果。她伸出戴着钻戒的手，轻轻抚过玻璃罩。
“这件笔洗，是我从一位海外藏家手里偶然得来的。”“听闻岑家举办慈善晚宴，
为山区的孩子们筹款，我便想着，应该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今天，
我将它无偿捐赠出来，所得善款，将全部用于改善贫困地区的教育设施。
”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台下掌声雷动。媒体记者们的镜头，
全都对准了台上的笔洗和我哥。标题都想好了。《戚氏千金捐赠国宝，彰显豪门大爱！
》《岑戚两家一笑泯恩仇，慈善晚宴成佳话！》我哥的表情，有点僵。他是个出色的商人，
但对古董，一窍不通。他只知道，这玩意儿一出来，就把岑家今晚准备的所有拍品，
都比下去了。风头，全被戚佳抢光了。这还不是最糟的。我靠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拿起手机，搜了一下“汝窑”。图片一张张跳出来。我看着台上的那件，又看看手机里的。
啧。这姐们儿，胆子真肥啊。“伊伊，别玩手机了。”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挪了回来。
他脸色很难看。“哥，淡定。”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你看，这玩意儿，
是不是跟网上搜的差不多？”“什么差不多！”他压着火。“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这是在打我们岑家的脸！”“用一件重宝，把我们所有人都压下去！”我收起手机，
慢悠悠地说。“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打的，不只是你的脸。
”“而是想把我们岑家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岑昱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如果，这件‘国宝’，是假的呢？”话音刚落，我哥的瞳孔，
猛地一缩。3岑昱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比调色盘还精彩。
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那个笔洗。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假的？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他声音都在发颤。“你看错了怎么办？这种场合，不能乱说话！”我笑了。“哥，
我视力5.2，不散光不近视。”“那玩意儿，假得就差把‘我是赝品’四个字刻在底上了。
”岑昱还是不信。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怎么看出来的？别跟我说是感觉。”“感觉？
”我挑了挑眉。“感觉能当饭吃吗？”“那玩意儿的釉色，太亮了，贼光。”“真正的汝窑，
是那种温润的、内敛的光泽，跟玉一样。那叫宝光。”“还有那个开片，太规整了，
人工做出来的，跟电脑画的似的。”“真的汝窑开片，是自然形成的，每一片都不一样，
那叫‘蟹爪纹’。”我说得轻松。岑昱听得一头雾水，但脸上的惊慌越来越明显。
他不懂古董。但他懂我。我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
尤其是在这种我压根不感兴趣的事情上。“那……那现在怎么办？”他有点六神无主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拿个假货来，就不怕被人拆穿？”“她当然怕。
”我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但她更赌，在场没人敢拆穿，或者说，没人能当场拆穿。
”“你想想，谁会带个放大镜、带个专家团来参加慈善晚宴？”“等晚宴结束，
东西送到鉴定机构，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了。
”“《岑家慈善晚宴惊现赝品，或涉嫌联合骗捐》。”“这个标题，劲爆不劲爆？
”岑昱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他想明白了。戚佳这一招，太毒了。如果没人发现，
她就赚足了名声，顺便压了岑家一头。如果事后被人发现是假的，她完全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哎呀，我也是被人骗了，我也是受害者。”但岑家呢？作为主办方，鉴定不严，
识人不明的帽子，是摘不掉了。里子面子，全赔光了。“公关！快，
去叫公关部的王经理过来！”岑昱对着助理吼。助理赶紧跑了。王经理很快就来了，
满头大汗。听完岑昱的低声叙述，王经理的脸也白了。“岑总，这……这可怎么办？
”“现在媒体都在现场直播，我们不能贸然说东西是假的。”“没有任何证据，
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岑家输不起，故意找茬。”“那就任由她这么搞？”岑昱一拳砸在桌子上。
杯子里的酒都晃了出来。我看着他们俩急得团团转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多大点事儿啊。
至于吗？“哥。”我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眼神焦躁。“干嘛！”“你不是说，
让我别开口吗？”我慢悠悠地问。“我现在要是开口，算不算不听你的话？”岑昱愣住了。
王经理也愣住了。他们俩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茫然。大概是没想明白，都火烧眉毛了，
我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这个美丽的废物，今天想干点正事了。
4岑昱的脑子，总算转过来了。他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怀疑、震惊，还有一丝……希望？
“你……你能解决？”他问得小心翼翼。我没回答他。我只是站了起来，理了理裙摆。
晚宴开始前，我被造型师按着折腾了三个小时。身上这条裙子，又贵又麻烦。早知道要上台，
我就穿条裤子来了。“你要干什么去？”岑昱一把拉住我。“岑伊，别胡来！”“哥，放手。
”我的声音很平淡。“再不胡来，你就要上社会新闻了。”王经理在旁边，
急得嘴上都起泡了。“二小姐，您冷静点！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我们先想办法把媒体稳住，然后……”“然后等明天股票开盘，一路跌停吗？
”我打断他。“王经理，你的专业是危机公关，不是考古鉴定。”“这件事，你处理不了。
”我的话说得不客气。王经理的脸涨得通红。岑昱的手，也慢慢松开了。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从小到大，他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平静，笃定，甚至有点……锋利。
我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香槟。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很好看。气泡在上升。我的心跳，
却很稳。“相信我吗？”我问岑昱。他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权衡。权衡相信我的风险，
和不相信我的后果。作为一个商人，这是他的本能。台上的戚佳，已经开始接受采访了。
她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讲着那个编造出来的、关于笔洗的动人故事。底下的人，
听得如痴如醉。我没时间等我哥做决定了。再等下去，戚佳都要获颁诺贝尔和平奖了。
我转身，朝舞台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但我的每一步，都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大家都在看我。这个在宴会厅角落里，只知道埋头吃东西的岑家二小姐。她想干什么？
我能感觉到我哥的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背上。我也能感觉到戚佳的视线，
从舞台上扫了过来。带着一丝轻蔑和疑惑。我没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舞台的侧面。
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我。“小姐，您不能上去。”我冲他笑了笑。把手里的香槟杯递给他。
“麻烦帮我拿一下，谢谢。”然后，在他愣神的工夫，我提着裙子，走上了台阶。
追光灯很刺眼。我眯了眯眼，才适应过来。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我。
这个不速之客。司仪最先反应过来。他尴尬地笑着，想过来把我请下去。
“这位是……岑家的二小姐，岑伊小姐，您……”我没让他说完。我走到戚佳旁边，
从她手里，拿过了那个话筒。动作很自然。自然到她都没反应过来。我拿着话筒，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挺刺激的。我清了清嗓子。
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杯酒，我敬戚佳小姐。”“也敬这个，精彩的舞台。”5全场死寂。
连背景音乐都停了。只有空调出风口，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戚佳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杀上来。还抢了她的话筒。“岑伊，你干什么？
”她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我的捐赠仪式。”“我知道。”我冲她眨眨眼。
“所以我上来，是想替所有人，好好感谢你啊。”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大厅。
温和，诚恳。听不出一点攻击性。台下的岑昱，手心里肯定全是汗。他大概觉得我疯了。
上台感谢自己的死对头？这不是认输是什么？戚佳也懵了。她准备好的一肚子应对之词，
全卡壳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我没给她思考的时间。我转身，面向那个玻璃罩里的笔洗。
目光专注，甚至带着点痴迷。“刚刚在台下，我就被这件宝物吸引了。”“天青色，
多美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都静下来了。”我开始夸。从造型夸到釉色，
从品相夸到传承。把所有能想到的、形容古董的好词，都用上了。什么“温润如玉”，
什么“浑然天成”，什么“巧夺天工”。反正不要钱。台下的人，从一开始的错愕，
慢慢变成了欣赏。他们大概觉得，岑家这位二小姐，虽然不学无术，
但至少有基本的艺术审美。还挺有礼貌，知道为对手捧场。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戚佳的表情，也从僵硬，慢慢变得得意起来。她以为，我是被这件“国宝”镇住了。
上来替岑家服软的。她甚至配合地点点头，嘴角又挂上了那种虚伪的笑。我夸了足足三分钟。
夸到司仪都想给我递水了。我才话锋一转。“这样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只隔着玻璃看，
太可惜了。”“戚小姐，介意我上手看一看吗？”这个问题，她没法拒绝。
当着这么多媒体和宾客的面。她说一个“不”字，就等于心虚。她只能咬着牙，点头。
“当然……不介意。”“不过，这可是国宝，岑小姐可得小心点。
”她特意加重了“国宝”两个字。这是在提醒我，也是在警告我。碰坏了，你赔不起。
我笑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让工作人员，把玻璃罩打开。然后，我做了一个让所有人，
包括戚佳，都意想不到的动作。我没有去拿那个笔洗。而是对着话筒，继续说。
“为了表示对这件国宝的尊重。”“也为了让大家能更清楚地欣赏它的细节。
”“我想请教一下在场的各位。”“有谁，带了便携式的电子显微镜吗？
”“就是珠宝鉴定师常用的那种，能放大两百倍就行。”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
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参加晚宴，谁会带显微镜？你以为是来做科学实验的吗？
戚佳的脸，唰地一下。白了。6戚佳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快。她立刻干笑两声，
试图把场面圆回来。“岑小姐真会开玩笑。”“这种场合，怎么会有人带那种东西呢？
”“是吗？”我一脸无辜。“我还以为，像我们这种喜欢收藏的人，都会随身带一个呢。
”“随时随地，都能发现美。”我这话，把台下一堆附庸风雅的富豪，都给架上去了。
他们只能尴尬地笑，没人敢接话。“看来今天，是没这个眼福了。”我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也没关系。”我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个笔洗上。“虽然没有工具，但有些美，
是藏不住的。”我戴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笔洗捧了起来。
动作专业，姿态优雅。连我哥都看呆了。他大概从来不知道，他那个只会花钱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