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剧痛如利刃般在我腹中翻搅。我猛地睁眼,冷汗已经浸透了寿宴上穿的绛紫旗袍。
耳边是喜庆的唢呐声。大红“囍”字刺得我眼眶发酸。台上,
穿婚纱的姑娘正踮脚给我儿子周明戴胸花。碎钻在她指尖一闪,定睛看去——是林小雨。
我死死攥住太师椅的扶手,指甲缝里都嵌进了木屑。三小时前,我还在ICU。
那小畜生把我推下楼梯时,眼睛亮得吓人,和他亲妈一模一样。“亲家母?
”司仪把话筒递到我嘴边。我这才发现,满堂宾客都在看我。右手腕沉甸甸的,
祖传翡翠镯子硌得骨头生疼。“妈?”周明蹲下来,西装笔挺,
领带夹还是我今早亲手给他别上的。他嘴唇颤抖着:“您脸色好差。”我抬手抹脸,
掌心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台上,林小雨咬嘴唇的小动作,
与前世她发疯前夜如出一辙。司仪又催。我撑着椅子站起来,金丝绒桌布晃了一下。
“给儿媳妇添个彩头。”我从包里摸出金镯子。王丽在伴娘堆里冲我眨了眨眼。
镯子内壁那道划痕,是我昨晚亲手刻的——刚好卡住机关。林小雨手腕细得可怜。
“咔嗒”一声,金镯扣上,她耳尖瞬间红了。掌声炸开。有人高喊:“赵姐真是菩萨婆婆!
”我轻轻抚平旗袍褶皱。无人察觉维生素片中混入的药粉,
亦无人留意孕妇食谱里多出的几味药材。张医生上周收了那套学区房。
周明敬酒时撞翻我茶杯。褐色茶水在白桌布上洇开,宛如我上辈子临终时喷出的那口血。
“妈我错了!”他手忙脚乱掏手帕。我按住他颤抖的手,
将一只干净的杯子塞回他手中:“傻孩子,妈何时怪过你?”林小雨提着裙摆跑过来,
婚纱白得晃眼。她胸前的康乃馨沾了酒渍,花瓣边缘开始发黄。服务员递来热毛巾。
水温刚好——烫红皮肤,但不起泡。正如我每日为她炖的燕窝,三克,连服三月,
方会开始掉发。“谢谢妈。”她接毛巾时碰到了我腕上的玉镯。真凉,那凉意直透骨髓,
宛如停尸间的金属台。我反手握住她手指,脉搏在薄皮下跳动。多嫩的手腕。
我摩挲着手腕上的金镯,上面雕刻着并蒂莲的花纹,心中却不禁回想起最近一次产检时,
超声检查报告上那个令人担忧的、黄豆大小的阴影。此次无需等待十年,最多两年,
我便能抱着孙子,参加她的葬礼。王丽举着香槟挤过来,
水晶鞋跟“不小心”踩住林小雨的拖尾。我未看婚纱上裂开的蕾丝,
只将剥好的莲子放入儿媳掌心:“沾沾喜气。”我擦掉她嘴角的莲蓉馅,甜香里,
声音慈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没人知道——那莲子里,裹着第一粒药。
2闹洞房的人终于散了。我站在主卧门口,听见林小雨在浴室里哼歌。水声哗啦作响,
恍若前世她流产那夜,血色如蛇般蜿蜒过瓷砖缝隙的嘶鸣。天没亮我就起了。
砂锅里的白粥咕嘟冒泡,我往里面撒了把枸杞。张医生给的药片碾成粉,混进冰糖里,
化得干干净净,连气味都闻不出。“妈您怎么起这么早?”林小雨揉着眼睛出来,
睡衣领口歪着,锁骨上淡红的吻痕还没褪。我推过粥碗,
瓷底与桌面相碰发出闷响:“趁热喝。”她低头时,金镯在晨光中泛起冷光,
内壁暗藏的卡槽如毒蛇獠牙,精准咬向她桡动脉。那位置,一压就疼。周明打着哈欠出来,
领带歪到肩膀。我伸手帮他整理,指甲故意刮过他喉结。他缩着脖子笑,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痒。“妈煮的粥就是香。”林小雨舔掉嘴角的米粒。
我数着她吞咽的节奏,药量像精密的刻度尺,让子宫内膜悄然变薄,却不会惊动任何警报。
三个月后,她会以为是压力大导致月经紊乱。他们出门前,我往周明公文包塞了盒牛奶。
玻璃瓶装的,和三十年前他上小学时带的一模一样。他眼眶突然红了。这傻子。等电梯时,
我瞥见林小雨将粥液倾入绿化带,动作轻巧如投毒的蛇。小贱人倒比想象中机警。
不过没关系——厨房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房产证藏在书房《本草纲目》里。我戴上老花镜,
笔尖悬在“共有人”那栏。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圆点,
像林小雨B超单上那个黄豆大小的孕囊。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王丽提着菜篮站在玄关,指甲油是新涂的樱桃红。她冲我晃了晃手机,
屏幕上林小雨的聊天记录一字一句都写着‘粥有怪味’。“赵阿姨。”她凑过来时,
我闻到她身上有周明的古龙水味,“小雨说,粥里有股药味。”我缓缓摘下翡翠镯子,
轻轻套在她手腕上:“明儿开始,你给她带早餐。”镯子内圈刻着张医生的电话号码。
王丽摸到凹痕时,眼睛亮了。中午,我提着保温桶直奔周明公司。前台说他在开会,
我直接进了他办公室。抽屉里躺着盒胃药,生产日期是昨天的。汤罐放在他桌上时,
我的目光扫过垃圾桶——空了的粥盒格外刺眼。全吃完了,连葱花都没剩。
我摸了摸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内袋鼓得明显。离婚协议书草稿,我上周就瞧见了。回家路上,
我特意买了斤核桃。老板说补脑,我笑着说给儿媳妇吃。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紫,那疼痛,
像极了前世林小雨掐我脖子时的狠劲。林小雨下班带回一束向日葵。我剪枝时,
她突然蹲下来捡碎片。原来,我早把花瓶换成了薄胎瓷——轻得一阵风都能吹裂。“妈别动!
”她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血珠自虎口渗出,沿着指尖缓缓滑落。
我在她瞳孔中望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宛如一面破碎的镜面。多好的机会。我顺势打翻针线盒,
彩线缠住她脚踝。周明进门时,我正用纱布按着伤口。林小雨慌慌张张解释,
胸前工牌晃来晃去,照片底下印着“财务部”三个字。“妈!”周明冲过来捧我的手。
他掌心沁满汗水,与我葬礼那日如出一辙。我抽出手,轻拍他脸颊:“傻小子,
你媳妇又不是故意的。”晚饭时我不断给林小雨夹菜。鱼肉专挑刺多的部位,
青菜专拣最老的菜帮。周明感动得直抽鼻子——这蠢货永远分不清鲫鱼和鲤鱼的区别。
“下周该孕检了吧?”我突然问。林小雨的筷子掉在桌上,弹起来砸翻了酱油碟。
黑色液体在桌布上徐徐漫开,恰似她前世癫狂时打翻的药汁。王丽就是这时候来的。
她提着蛋糕说是庆祝入职周年,奶油裱花歪歪扭扭。
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一道红痕——和周明抽屉里的铂金戒指,严丝合缝。“阿姨尝尝。
”她切了块蛋糕递给我。奶油上的樱桃微微颤动,宛如林小雨今晨颤抖的唇瓣。我咬下去,
尝到杏仁味。是氰化物最喜欢的掩护。临睡前,主卧传来压抑的争吵声,
周明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还是让“房产证”三个字漏了出来。
浴室的水声淹没了林小雨的啜泣,也淹没了我往燕窝里滴药水的声音,两种声响悄然交织。
3浴室水声停了。我站在走廊阴影里,听见林小雨拖鞋啪嗒啪嗒踩过地板。
周明依旧压低声音说话,可“妈”字漏出来的瞬间,仿佛一根针,直直刺进我的耳膜。
我转身回房,从床头柜最底层抽出一张名片。烫金字体在台灯下反光:**张明远,
妇产科主任**。背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个地址——城郊地下**。第二天一早,
我在公园“偶遇”牌友刘姐。她坐在长椅上喂鸽子,面包屑撒了一地。“金花,
听说你儿媳妇怀上了?”她眯眼笑,眼角脂粉堆成沟壑。我轻叹一声,
手指轻轻摩挲着翡翠镯子:“小雨身子弱,得找个靠谱的医生。”刘姐眼睛瞬间一亮,
凑近时,劣质香水混着烟味直往鼻子里钻:“巧了!我表侄在妇幼,技术那叫一个好。
”鸽子扑棱飞起,翅膀声盖住我喉咙里的冷笑。张医生的诊所比想象中干净。
消毒水味浓得发呛,像是要盖住什么。他的白大褂口袋半敞着,一包烟若隐若现,
过滤嘴上还留着鲜红的口红印。“赵女士?”他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
“刘阿姨介绍来的?”我没去碰他递来的茶。杯沿有一道细小的裂纹,茶水正缓缓渗出,
在桌面上积成一滩暗褐色的水渍。“听说张医生喜欢玩两把。”我从包里抽出信封,
推过去时,故意让照片露出半角——**欠债的借条,还有与护士在更衣间的合影。
他手指一抖,茶杯差点打翻。“优生优育检查很重要。”我指尖点了点墙上行医执照,
“尤其是……**神经调节**那一项。”他喉结滚动,额头渗汗。三天后,
我带林小雨去诊所。她蜷在检查床上,如一只受惊的小兽。“妈,这检查怎么要抽这么多血?
”她揪着病号服衣角,声音发颤。我轻拍她手背,拂开她额前碎发,柔声道:“傻孩子,
如今医学昌明,检查细致些总是好的。”张医生戴口罩,只露一双眼。针头扎进她肘窝时,
我注意到她拇指有道新鲜抓痕——这提醒我们在进行静脉穿刺操作时,
必须严格遵守感染控制措施,以确保患者和医务人员的安全。林小雨突然抽搐。“怎么了?
”我立刻按住她肩膀,声音掺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有点……晕。”她眼神迷离,唇色泛白。
张医生低头调输液速度,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个骰子图案。“正常反应。
”他语气平淡,“补充些维生素即可。”我看着他往吊瓶推了管透明液体。
林小雨眼皮开始打架,睫毛在苍白脸上投下阴影。回家的出租车上,她靠我肩头昏睡。
我掏出手机给王丽发消息:“同学会安排好了吗?”回复很快:“周六晚上,蓝海酒店。
她穿那条白裙子。”我锁屏,指尖轻轻划过相册里偷拍的照片——周明和王丽在车库接吻,
他的领带夹还是婚礼那天我亲手别上的。车窗外霓虹灯闪过,在林小雨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她无意识地呢喃一句,嘴角渗出一丝口水。我用手帕轻轻拭去,不料留下淡淡苦杏仁味。
“师傅,前面药店停一下。”我摇下车窗,“儿媳妇贫血,买点补铁口服液。
”店员推荐了最贵的。我摇了摇头,选了架子上积着灰的促销装。玻璃瓶边缘有豁口,
刚好能卡住我的指甲。回到家,周明在客厅踱步。西装皱巴巴,领带松垮,
身上带着王丽的香水味。“妈!小雨怎么了?”他冲过来想抱林小雨。
我挡开他手:“检查累了,睡会儿就好。”他僵住了,
手指不停地搓着裤缝——每次撒谎都这样。“你昨晚没回家。”我扶着林小雨走进了卧室。
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加班……项目赶进度……”我打断:“王丽那姑娘不错,
常来家里坐坐。”他瞳孔猛地收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主卧里,我给林小雨换睡衣。
她手腕上的金镯子硌着我肋骨,凉丝丝的。我俯身时,
听见她含糊不清地说:“妈……粥里……”我微笑着掖好被角。
床头柜上的维生素片在月光下泛着淡蓝色光。客厅传来玻璃碎裂声。周明又摔了杯子。
我慢悠悠踱出去,见他手忙脚乱地捡拾碎片,手指被割破,血珠滴在地板上,
绽成几朵细小红梅。“小心点。”我递纱布,语气温柔如哄三岁小孩,“明天同学会,
记得接小雨下班。”他猛地抬头,眼神惊恐。我转身回房,腕间的翡翠镯子轻磕门框,
发出一声清脆的“叮”。4当林小雨的验孕棒显示两条红色反应线,表明阳性结果时,
我正好在厨房熬着鸡汤。砂锅盖扑腾作响,蒸汽里飘着当归的苦香。“妈!
”她举着验孕棒冲进来,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腕间的金镯子磕在大理石台面上,
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我关火的动作顿了一下。滚烫的锅盖烫红虎口,
疼痛让我瞬间挤出眼泪。周明从书房跑出来,拖鞋都穿反了。他盯着验孕棒的眼神,
和当年发现我偷看他日记时一模一样。我拽过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傻站着干什么?
快扶你媳妇坐下!”鸡汤表面浮着一层金色油花。
我撇油时偷偷加了勺淡黄色粉末——张医生说这玩意儿遇热会分解成叶酸模样。
林小雨小口啜饮着,喉结在她细长的脖子上滑动,宛如一条吞咽诱饵的鱼。
“明天开始妈天天给你炖补品。”我擦掉她嘴角的油渍,指甲故意刮过她苍白的唇。
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松了,戒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王丽是第三天中午来的。
她新做了指甲,水钻镶嵌成精致的小雏菊,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恭喜呀!
”她把果篮放在茶几上,芒果正好压住我藏在那里的产检预约单。林小雨去洗水果时,
王丽迅速塞给我一个U盘。“昨天拍的,”她嘴唇几乎没动,“服装店监控角度完美。
”电脑屏幕上,林小雨在更衣室门口和男店员说笑。那小子顶着一头刺眼的黄毛,
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王丽拍照时机抓得好,看起来就像两个人在接吻。
“同学会定在下周五。”王丽临走时大声说,同时往我手心塞了张房卡。
金属卡片边缘如刀刃般锋利,在我掌纹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白痕。周明出差前夜,
我把他西装全泡在茉莉香型的柔顺剂里。他皱眉嗅着袖口,那模样让我忍俊不禁——这傻子,
怕是永远分不清迪奥的香水味和洗衣液的柔香。“小雨最近胃口不好。”我帮他整理领带,
指尖沾了点王丽常用的睫毛膏,悄悄抹在他衬衫领口,“你多体谅。”他眼神闪烁,
公文包带子勒得肩膀变形。我知道里面装着给王丽买的项链,发票就夹在项目书最后一页。
林小雨孕吐比我想象的严重。每天凌晨五点,马桶冲水声便如约而至,宛如一个无情的闹钟。
我在她漱口杯里换了种牙膏,薄荷味能盖住铁锈味。张医生开的药装在维生素瓶里。
我每天当着周明的面数三粒,实际上往林小雨咖啡里多加两粒磨碎的。她总说咖啡变苦了,
却还是默默饮尽,嘴角挂着泡沫,宛如一只迷失方向的小羊羔。“小雨啊,
”我把剥好的核桃推给她,“王丽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她核桃呛进气管,咳得满脸通红。
我轻拍她后背,那触感,恍若轻叩一块陈年朽木。“慢点吃。”我拧开瓶装水递过去,
瓶盖早就被我拧松过。周明出差第三天,物业来换消防报警器。
我指使他们把主卧的检测器装在衣柜上方——那个角度拍不到床,但能清楚拍到梳妆台。
林小雨的首饰盒静静躺在那儿,里面装着我送的金镯子,还有周明偷偷买的钻石耳钉。“妈,
我头好晕。”林小雨扶着墙挪过来,睡裙下的小腿浮肿发亮。我扶她在沙发坐下,
顺手把她手机调成静音。王丽正在商场试衣间给她直播,
屏幕上周明的背影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来。晚饭我做了清蒸鱼。筷子轻轻一拨,
鱼眼睛就掉进林小雨碗里。“吃哪补哪。”我笑着说,同时把鱼鳃部位的肉夹给周明。
前世他就是在吃了这块肉后,开始怀疑林小雨出轨的。林小雨突然干呕起来。
她冲进卫生间时碰翻了酱油瓶,黑色液体在桌布上蜿蜒流淌,恰似一条蜿蜒盘旋的毒蛇。
周明盯着她背影发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衬衫领口,那里有块玫红色污渍,像一滴未干的血。
“明天陪小雨去产检吧。”我收拾碗筷,陶瓷碰撞声盖住了他咽口水的声音,
“张医生说这次要做NT检查。”他手中的刀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明天约了客户……”“推掉。”我打断他,洗碗机开始运转的轰鸣声恰到好处,
“你爸当年可是每次产检都陪我的。”这句话像把刀,精准捅进他最脆弱的部位。
他肩膀塌下去的样子,和七岁时弄丢我金项链那晚一模一样。深夜我起来倒水,
看见林小雨在阳台打电话。她光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像一柄瘦长的刀。“检查结果不正常……”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飘进来,又被夜风吹散。
我悄悄退回阴影里,心跳如擂鼓。冰箱门上的便签被吹落,
上面记着明天要买的食材:苦瓜、杏仁、芦荟——全是孕妇禁忌的食物,单独看无害,
凑在一起却像无声的警告。周明房间传来微信提示音。特别关心的铃声,是王丽专属的。
我轻轻关上门,翡翠镯子磕在门把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骨骼断裂,又像心碎的声音。
5周明西装口袋掉出购物小票时,我正给林小雨盛汤。粉色纸片打着卷落在地,
GUCCI的LOGO刺眼得像血渍。“这什么?”他弯腰去捡,
后颈汗毛如受惊的刺猬般猛地竖起。林小雨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她嘴唇动了动,
没出声。我慢悠悠搅着汤,热气模糊了镜片:“小雨昨天不是和王丽逛街去了?
”周明手指捏皱小票,眼神钉在林小雨脸上——和当年发现我偷看他日记时一模一样。
“我没买这个。”她声音发颤,无意识摩挲金镯子。机关卡槽已磨破她腕骨,
红痕如一条蜿蜒的细蛇,隐隐透着血丝。“哎呀,年轻人买点东西怎么了。
”我笑着推汤碗过去,“喝点汤消消气。”汤面浮着的枸杞,像极了王丽指甲上的水钻。
周明没动勺,却突然猛嗅西装领口——睫毛膏混着迪奥香水味,让他脸色铁青。
“这香水味……”林小雨猛地站起,椅子刮地声刺耳如刀。她捂嘴冲进卫生间,
干呕声如重锤般撞在瓷砖上,回音像前世流产那晚的血滴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你凶什么?”我拍桌,震得汤勺跳起,“孕妇情绪敏感不知道?”周明僵在原地。
我趁机从围裙口袋“不小心”掉出照片——蓝海酒店霓虹下,林小雨和黄毛店员靠得极近,
角度刁钻得像接吻。照片飘到他脚边。他捡起时手抖得厉害。“哎呀,
这是小雨买衣服的监控截图,商家发错……”我慌忙去抢,故意让照片在他手里撕出裂痕。
水声停了。林小雨站在卫生间门口,嘴角挂着水珠,眼神惊恐如受惊的娃娃。“妈?
”这一声,仿佛将空气一分为二。周明将照片狠狠摔在桌上,油渍渐渐晕染开,
模糊了黄毛的脸。“解释。”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骨。林小雨扑过去抓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