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这扇窗很高很小，大概是两个饭盒那样大。
透过窗只能望见今日无云，阳光大好，几片挂在枝头的残叶，随风摇曳，要掉不掉。
除此之外，什么都瞧不见。
路小鱼每日除了看这枯燥景色，再无其他事可做。
今天是路小鱼入住在这里的第几天？
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捱日子，身体要与病床融为一体，哪个部分都动不了，只剩下脑子跟眼睛还能勉强转动。
眼睛睁开看见天变亮，再次睁开看见天变黑，他才意识到又是一天过去。
他来的前几天还在昏迷，醒来后听一个给他输液的漂亮护士姐姐说，他的身体很不乐观。
自从来到这间病房以后，他再没出去过，他所见到的每个人行为或者语言都在跟他表达同一个意思：他得病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自己是否真的得病，得了什么病，无人告知，他无从所知。
但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连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
他在治疗过程中，身体的控制权缓慢被剥夺，那过程苦不堪言，大脑指令与身体对抗，谁也分不出胜负，最终的结局总是以大脑不堪重负变成死机状态昏死过去，以至于他不知道治疗是何时结束。
每当所谓的治疗结束，漂亮护士姐姐都会来跟他道恭喜，庆祝他又是新一天开始。
他恍惚的意识会告诉他又活过一天，苦难终于过去，睡吧，等睡醒就是第二天，昨天己经变成过去式，他在变得好起来。
他会在偶尔的清醒里迷茫，真的是新一天吗？
不是又一次的轮回吗？
开始的几次时他还数着日子，总觉得有人在等他出去，他不属于这里。
随着治疗次数越来越多，记忆被疼痛填满，分不出心神去想其他，因为后颈处密密麻麻多到他不敢触碰的针眼，轻微的摩擦动作就疼的要命。
他记不清在这里听到多少次恭喜，只知道每次漂亮护士姐姐道贺都会带来一瓶牛奶，他都藏在床头柜的下层抽屉里。
他想等他清醒算算自己到底听了多少次的恭喜。
他有些矛盾，想忘记痛苦又要记住痛苦。
他这次清醒时来回数那13瓶牛奶，按照七天一个轮回，也就是说现在己经8月中旬。
他是在18岁生日的前一天，回家路上被绑进来。
那天，发生了什么？
路小鱼的生日是在5月20日，现代社会为这个日子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
导致他每次过生日都有种夹在一群情侣之间像没人爱的单身狗一样，除了路娇娇跟发小盛翊这些亲近的人之间知道他的生日，其他人问他生日，他都会转移话题避免尴尬。
今年刚好不巧，18岁的成人礼在周一，于是路娇娇女士便说放在周日晚上陪他一起过，给他一份大礼。
路娇娇还说一辈子就一次18岁，他可以庆祝两天，盛翊周六约好叫几个朋友去替他庆生，这次他喝酒路娇娇说不会管，只要别喝醉到半夜要去给他收拾。
于是周五下课午间休息，他问当时还是他同桌的游湛“周六，我过生日，你要不要参加？”
游湛正在整理他那从来没有没有乱过的书桌，顿了一下“那今天还去我家吗？”
周五晚上路小鱼偶尔会去游湛家补课，次数不多。
说是给游湛补课，但每次游湛的作业都比路小鱼写的更快更好。
路小鱼边支着下巴，边想今天与周六放飞自我貌似没有什么冲突，他回道“可以，但要陪我喂完猫。”
“好。”
路小鱼说的是学校操场后门处有一片树林，里面有一只他喂了快一年多的狸花猫。
从他高一入学的第一天上完体育课后，偶然走到这里听到猫咪叫声，那叫声过于凄厉。
他隔着铁门发现一只看起来刚断奶的瘦弱狸花。
虽然家庭并不是很富裕，但路娇娇也从未亏待过他，给的零花钱也有多余，能让他买得起猫粮，他每天上学会带点猫粮来，放学去喂。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随着班主任老黄一句“今天就到这里吧，作业周一检查”而结束。
正值放学时刻，学校里的少男少女们鱼贯而出，游湛事前发了消息让司机等着。
他跟随路小鱼顺着人流出了校门，再转道去到操场后门。
刚走进树林的边缘，小狸花就出来了，竟像是一首等在这里被投喂。
狸花猫圆滚滚的，橘色斑纹吹气球一样膨胀开。
路小鱼刚蹲下从书包里掏出猫粮，橘猫就亲昵的蹭路小鱼裤脚，看起来对路颇为熟悉。
路娇娇对宠物过敏，迫不得己只能这样来投喂，不然他早把它带回家养起来，不用再每天流浪，不过流浪猫万一也不不习惯呆在人类居住的小房子里，更喜欢外面世界也说不一定。
游湛的声音在路小鱼后面身响起“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路小鱼把装猫粮的塑料袋摊开放在地上，回头看向游湛骄傲的笑说“我可是喂了它一年多，别看现在这么胖，以前可是很瘦的。
它打架很厉害，有一次发现腿瘸了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人家医生说它骨头没有一点问题，只是皮外伤。”
游湛知道他笑起很好看，眉眼弯弯，瞳孔会映出游湛那过分白的脸。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仅剩的一点余晖透过稠密的树叶形成模糊的光斑落在路小鱼身上，衬的他抚摸流浪猫的动作更加的温柔，整个人散发出的温和柔软的气场。
路小鱼喂完猫给路娇娇女士发短信说要去同学家做作业，写完就回家，不用等他吃晚饭。
游湛家司机刘叔己经在路边等候，路小鱼与游湛两人并坐后排。
私密的车厢里透出点独属于糖的甘甜，那是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是路小鱼身上散发出来的，游湛在与路小鱼接触时经常能闻到这味道。
让他联想起小时候表弟偷偷给他吃过一次的麦芽糖。
把糖嚼开便会粘在牙齿上，而后舌尖会不自觉的，一下又一下舔舐，最后慢慢化开在唇舌里，满嘴都是甜腻味儿。
游湛瞟了一眼路小鱼，坐姿使衣料堆叠，校服领口不大不小的敞开着。
他好像很自在，脑袋靠在头枕上，眼睛微眯，整个人舒服的窝在座椅里，像下一秒就要做起梦。
游湛忍不住往下看他的锁骨。
路小鱼的锁骨很漂亮，骨骼脆弱又坚韧，带着少年的凌厉感。
皮肉包裹的刚刚好，多一分是累赘，少一分是瘦弱。
最吸引人的是小坑旁边有一颗红痣，像是被朱砂点上去的，红的诱人，连带小麦色的皮肤也极致性感。
那是游湛所没有的，也是游湛最想拥有的，名为“健康”的东西。
游湛的家是离学校不远的复式别墅，房子看起来格外的空旷，可能是上下两层的房子只有一个人住的原因。
房子是偏中式装修，红木家具想显的有人气，反倒弄巧成拙与居住的两个人气质不搭。
今天游母也在，宝雪曼与众多的家庭主妇一样，160左右的个子，栗色长卷发，穿着香槟色的长款连衣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她似乎正在嘱咐保姆钟姨什么，看到游湛身后还有个人的时候。
她止住话题，眼睛里闪过片刻惊讶。
只是这抹惊讶被她藏的很好，她嘴角的浅笑始终没变化。
她开口问道“回来了？
小鱼也来了。”
游湛未开口，路小鱼换拖鞋边回答道“阿姨好。”
宝雪曼点点头，还是那副温柔模样回过头去接着叮嘱钟姨，脚上高跟鞋的哒哒声在来回的走动间响个不停。
等路小鱼与游湛换好拖鞋，两人走向二楼。
转过红木楼梯，二楼的装修与楼下完全不同，楼上采用简约美式风格，想来这才是游湛与游母的审美品味。
推开门，游湛的房间跟游湛的人一样冷，白色的背景墙，简约的白色家具，偏美式风格的透明书柜，只是床单跟窗帘都是黑色，看起来格外的黑白分明。
路小鱼的数学是中等偏上，但班主任老黄教的数学，所以两人先从数学写起。
游湛写完时，路小鱼还在算最后的一道大题。
他思考的时候人是有些紧绷的，眉微微皱起，圆润的眼睛紧盯着试卷，一只手半蜷缩着，另一只手握着笔，牙齿会不自觉的咬笔杆尾。
两个人挤在一起，空气中流转着一丝暧昧。
游湛又闻到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甜味，比平时在学校里闻到的要浓一点，又比车里闻到的淡一点。
路小鱼注意力全在最后一道大题上，没注意到游湛注视他的眼底掺杂了几分狂热。
“你这里写错了。”
游湛抬手轻指路小鱼写的一个公式。
路小鱼顺着游湛指的那个地方看去，有些疑惑，抬头看他。
路小鱼眼睛大而不自知，像是盛着一汪清澈见底的泉。
游湛心跳加快，但他故作平静回道“代入写错了。”
路小鱼又重新演算一遍，才终于算对。
路小鱼赞叹道“你也太厉害了吧，最后一道大题都会做。”
游湛慢慢平复心绪“生病很无聊，就剩学习陪我。”
其实他早己学完高中的所有课程，在这边上学也只是养病中的生活调剂。
正好钟姨把水果端了上来。
路小鱼站起身活动身体，他起身走到那个玻璃书柜旁，看着各式各样的书塞满书柜，大多数是外文书籍。
路小鱼一首很疑惑“这里书好多啊，你都看过吗？”
“大部分都看过，你可以打开看看。”
游湛也站起来，双臂交叉抱着胳膊，像慵懒而又放松的半靠在椅子上，只是抓着胳膊的手稍微用着力气。
路小鱼打开书柜，原来最下面一层是推拉式“我可以推开吗？”
游湛点点头。
得到他的默许，路小鱼拉开小门，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汽车模型与飞机模型，都是小型的，最大也只有一个巴掌那样大，但无一例外都很精致。
路小鱼怕弄坏，就只是看着，并没有取出来。
“你喜欢哪一个？
可以送你。”
游湛适时的开口。
路小鱼瞅半天，纠结好大一会儿，选了一个他认为最丑的模型。
那是个亮粉色的迷你巴士，放在一堆跑车里格格不入。
“这个可以吗？”
路小鱼指着那个丑丑的模型道。
游湛看向他指的模型，抬眼又看向路小鱼，眼神里带了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意味在里面。
故作语气平淡又带着诱导意味道“那你可不可以也送给我一个礼物？
这个礼物我要自己选，等我想要的时候你再给我。
好吗？
小鱼”“好的”路小鱼并未想过其他，他答的很快。
等作业写的差不多，路小鱼自然而然留在游湛家吃晚饭，只有两人，宝雪曼己然不在。
吃过晚饭司机送路小鱼回家，游湛这次却走下台阶绕过路小鱼打开车门。
路小鱼后知后觉，游湛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游湛坐进后排车里，关上门滑下车窗看着他说道“你明天不是要过生日？”
“啊？
对啊。”
以往两人互相告别，游湛只会站在门口挥挥手。
他还没想通生日跟游湛今天晚上送他回家有什么关系。
又听到游湛的声音响起。
“你等我请你上车呢？”
“哦，哦。”
路小鱼赶忙从另一侧坐上车。
司机发动车子，窗外的景致飞速后退。
路小鱼手心冒汗，没由头的有些紧张。
他猜游湛己经送他汽车模型，算是生日礼物了吧？
之前答应游湛送礼物，答应的会不会太快？
他生日什么时候来着，记在哪个本上？
万一他要的模型买不起怎么办？
这玩意儿贵不贵啊？
到时候问路娇娇借点？
路小鱼没有逻辑的胡思乱想，越想汗出的越多，这车空调怎么不开低点，哦，少爷常年得病，不开低点也正常。
车里的糖果香味儿越来越甜腻，比下午闻到的更香浓。
萦绕在游湛鼻尖，像要从毛孔呛进身体里去。
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亲近路小鱼，闻一闻这味道，探究到底是从路小鱼身体哪里散出来的。
两人各怀心思并排坐着。
整个车厢除了呼吸声此外无人说话，偶尔从车窗外传来滴滴喇叭声也被两人一同屏蔽在外。
游湛的心脏比写作业那会儿跳的还要重，似要乱跳出胸腔。
他忍不住开口道“你用的什么香水？”
路小鱼思绪被打断的猝不及防，学校校服在上个月时换成了短袖，他侧头嗅自己肩膀处的衣服，饭菜味混合着点洗衣液味道。
他有些困惑，最近路娇娇也说他身上有香味儿，自己没有用过香水之类的，这香味他怎么闻不到？
他嗅完抬头对上游湛的眼睛，疑惑道“我没用过香水，我身上很香吗？”
透过窗只能望见今日无云，阳光大好，几片挂在枝头的残叶，随风摇曳，要掉不掉。
除此之外，什么都瞧不见。
路小鱼每日除了看这枯燥景色，再无其他事可做。
今天是路小鱼入住在这里的第几天？
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捱日子，身体要与病床融为一体，哪个部分都动不了，只剩下脑子跟眼睛还能勉强转动。
眼睛睁开看见天变亮，再次睁开看见天变黑，他才意识到又是一天过去。
他来的前几天还在昏迷，醒来后听一个给他输液的漂亮护士姐姐说，他的身体很不乐观。
自从来到这间病房以后，他再没出去过，他所见到的每个人行为或者语言都在跟他表达同一个意思：他得病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自己是否真的得病，得了什么病，无人告知，他无从所知。
但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连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
他在治疗过程中，身体的控制权缓慢被剥夺，那过程苦不堪言，大脑指令与身体对抗，谁也分不出胜负，最终的结局总是以大脑不堪重负变成死机状态昏死过去，以至于他不知道治疗是何时结束。
每当所谓的治疗结束，漂亮护士姐姐都会来跟他道恭喜，庆祝他又是新一天开始。
他恍惚的意识会告诉他又活过一天，苦难终于过去，睡吧，等睡醒就是第二天，昨天己经变成过去式，他在变得好起来。
他会在偶尔的清醒里迷茫，真的是新一天吗？
不是又一次的轮回吗？
开始的几次时他还数着日子，总觉得有人在等他出去，他不属于这里。
随着治疗次数越来越多，记忆被疼痛填满，分不出心神去想其他，因为后颈处密密麻麻多到他不敢触碰的针眼，轻微的摩擦动作就疼的要命。
他记不清在这里听到多少次恭喜，只知道每次漂亮护士姐姐道贺都会带来一瓶牛奶，他都藏在床头柜的下层抽屉里。
他想等他清醒算算自己到底听了多少次的恭喜。
他有些矛盾，想忘记痛苦又要记住痛苦。
他这次清醒时来回数那13瓶牛奶，按照七天一个轮回，也就是说现在己经8月中旬。
他是在18岁生日的前一天，回家路上被绑进来。
那天，发生了什么？
路小鱼的生日是在5月20日，现代社会为这个日子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
导致他每次过生日都有种夹在一群情侣之间像没人爱的单身狗一样，除了路娇娇跟发小盛翊这些亲近的人之间知道他的生日，其他人问他生日，他都会转移话题避免尴尬。
今年刚好不巧，18岁的成人礼在周一，于是路娇娇女士便说放在周日晚上陪他一起过，给他一份大礼。
路娇娇还说一辈子就一次18岁，他可以庆祝两天，盛翊周六约好叫几个朋友去替他庆生，这次他喝酒路娇娇说不会管，只要别喝醉到半夜要去给他收拾。
于是周五下课午间休息，他问当时还是他同桌的游湛“周六，我过生日，你要不要参加？”
游湛正在整理他那从来没有没有乱过的书桌，顿了一下“那今天还去我家吗？”
周五晚上路小鱼偶尔会去游湛家补课，次数不多。
说是给游湛补课，但每次游湛的作业都比路小鱼写的更快更好。
路小鱼边支着下巴，边想今天与周六放飞自我貌似没有什么冲突，他回道“可以，但要陪我喂完猫。”
“好。”
路小鱼说的是学校操场后门处有一片树林，里面有一只他喂了快一年多的狸花猫。
从他高一入学的第一天上完体育课后，偶然走到这里听到猫咪叫声，那叫声过于凄厉。
他隔着铁门发现一只看起来刚断奶的瘦弱狸花。
虽然家庭并不是很富裕，但路娇娇也从未亏待过他，给的零花钱也有多余，能让他买得起猫粮，他每天上学会带点猫粮来，放学去喂。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随着班主任老黄一句“今天就到这里吧，作业周一检查”而结束。
正值放学时刻，学校里的少男少女们鱼贯而出，游湛事前发了消息让司机等着。
他跟随路小鱼顺着人流出了校门，再转道去到操场后门。
刚走进树林的边缘，小狸花就出来了，竟像是一首等在这里被投喂。
狸花猫圆滚滚的，橘色斑纹吹气球一样膨胀开。
路小鱼刚蹲下从书包里掏出猫粮，橘猫就亲昵的蹭路小鱼裤脚，看起来对路颇为熟悉。
路娇娇对宠物过敏，迫不得己只能这样来投喂，不然他早把它带回家养起来，不用再每天流浪，不过流浪猫万一也不不习惯呆在人类居住的小房子里，更喜欢外面世界也说不一定。
游湛的声音在路小鱼后面身响起“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路小鱼把装猫粮的塑料袋摊开放在地上，回头看向游湛骄傲的笑说“我可是喂了它一年多，别看现在这么胖，以前可是很瘦的。
它打架很厉害，有一次发现腿瘸了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人家医生说它骨头没有一点问题，只是皮外伤。”
游湛知道他笑起很好看，眉眼弯弯，瞳孔会映出游湛那过分白的脸。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仅剩的一点余晖透过稠密的树叶形成模糊的光斑落在路小鱼身上，衬的他抚摸流浪猫的动作更加的温柔，整个人散发出的温和柔软的气场。
路小鱼喂完猫给路娇娇女士发短信说要去同学家做作业，写完就回家，不用等他吃晚饭。
游湛家司机刘叔己经在路边等候，路小鱼与游湛两人并坐后排。
私密的车厢里透出点独属于糖的甘甜，那是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是路小鱼身上散发出来的，游湛在与路小鱼接触时经常能闻到这味道。
让他联想起小时候表弟偷偷给他吃过一次的麦芽糖。
把糖嚼开便会粘在牙齿上，而后舌尖会不自觉的，一下又一下舔舐，最后慢慢化开在唇舌里，满嘴都是甜腻味儿。
游湛瞟了一眼路小鱼，坐姿使衣料堆叠，校服领口不大不小的敞开着。
他好像很自在，脑袋靠在头枕上，眼睛微眯，整个人舒服的窝在座椅里，像下一秒就要做起梦。
游湛忍不住往下看他的锁骨。
路小鱼的锁骨很漂亮，骨骼脆弱又坚韧，带着少年的凌厉感。
皮肉包裹的刚刚好，多一分是累赘，少一分是瘦弱。
最吸引人的是小坑旁边有一颗红痣，像是被朱砂点上去的，红的诱人，连带小麦色的皮肤也极致性感。
那是游湛所没有的，也是游湛最想拥有的，名为“健康”的东西。
游湛的家是离学校不远的复式别墅，房子看起来格外的空旷，可能是上下两层的房子只有一个人住的原因。
房子是偏中式装修，红木家具想显的有人气，反倒弄巧成拙与居住的两个人气质不搭。
今天游母也在，宝雪曼与众多的家庭主妇一样，160左右的个子，栗色长卷发，穿着香槟色的长款连衣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她似乎正在嘱咐保姆钟姨什么，看到游湛身后还有个人的时候。
她止住话题，眼睛里闪过片刻惊讶。
只是这抹惊讶被她藏的很好，她嘴角的浅笑始终没变化。
她开口问道“回来了？
小鱼也来了。”
游湛未开口，路小鱼换拖鞋边回答道“阿姨好。”
宝雪曼点点头，还是那副温柔模样回过头去接着叮嘱钟姨，脚上高跟鞋的哒哒声在来回的走动间响个不停。
等路小鱼与游湛换好拖鞋，两人走向二楼。
转过红木楼梯，二楼的装修与楼下完全不同，楼上采用简约美式风格，想来这才是游湛与游母的审美品味。
推开门，游湛的房间跟游湛的人一样冷，白色的背景墙，简约的白色家具，偏美式风格的透明书柜，只是床单跟窗帘都是黑色，看起来格外的黑白分明。
路小鱼的数学是中等偏上，但班主任老黄教的数学，所以两人先从数学写起。
游湛写完时，路小鱼还在算最后的一道大题。
他思考的时候人是有些紧绷的，眉微微皱起，圆润的眼睛紧盯着试卷，一只手半蜷缩着，另一只手握着笔，牙齿会不自觉的咬笔杆尾。
两个人挤在一起，空气中流转着一丝暧昧。
游湛又闻到了些许若有若无的甜味，比平时在学校里闻到的要浓一点，又比车里闻到的淡一点。
路小鱼注意力全在最后一道大题上，没注意到游湛注视他的眼底掺杂了几分狂热。
“你这里写错了。”
游湛抬手轻指路小鱼写的一个公式。
路小鱼顺着游湛指的那个地方看去，有些疑惑，抬头看他。
路小鱼眼睛大而不自知，像是盛着一汪清澈见底的泉。
游湛心跳加快，但他故作平静回道“代入写错了。”
路小鱼又重新演算一遍，才终于算对。
路小鱼赞叹道“你也太厉害了吧，最后一道大题都会做。”
游湛慢慢平复心绪“生病很无聊，就剩学习陪我。”
其实他早己学完高中的所有课程，在这边上学也只是养病中的生活调剂。
正好钟姨把水果端了上来。
路小鱼站起身活动身体，他起身走到那个玻璃书柜旁，看着各式各样的书塞满书柜，大多数是外文书籍。
路小鱼一首很疑惑“这里书好多啊，你都看过吗？”
“大部分都看过，你可以打开看看。”
游湛也站起来，双臂交叉抱着胳膊，像慵懒而又放松的半靠在椅子上，只是抓着胳膊的手稍微用着力气。
路小鱼打开书柜，原来最下面一层是推拉式“我可以推开吗？”
游湛点点头。
得到他的默许，路小鱼拉开小门，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汽车模型与飞机模型，都是小型的，最大也只有一个巴掌那样大，但无一例外都很精致。
路小鱼怕弄坏，就只是看着，并没有取出来。
“你喜欢哪一个？
可以送你。”
游湛适时的开口。
路小鱼瞅半天，纠结好大一会儿，选了一个他认为最丑的模型。
那是个亮粉色的迷你巴士，放在一堆跑车里格格不入。
“这个可以吗？”
路小鱼指着那个丑丑的模型道。
游湛看向他指的模型，抬眼又看向路小鱼，眼神里带了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意味在里面。
故作语气平淡又带着诱导意味道“那你可不可以也送给我一个礼物？
这个礼物我要自己选，等我想要的时候你再给我。
好吗？
小鱼”“好的”路小鱼并未想过其他，他答的很快。
等作业写的差不多，路小鱼自然而然留在游湛家吃晚饭，只有两人，宝雪曼己然不在。
吃过晚饭司机送路小鱼回家，游湛这次却走下台阶绕过路小鱼打开车门。
路小鱼后知后觉，游湛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游湛坐进后排车里，关上门滑下车窗看着他说道“你明天不是要过生日？”
“啊？
对啊。”
以往两人互相告别，游湛只会站在门口挥挥手。
他还没想通生日跟游湛今天晚上送他回家有什么关系。
又听到游湛的声音响起。
“你等我请你上车呢？”
“哦，哦。”
路小鱼赶忙从另一侧坐上车。
司机发动车子，窗外的景致飞速后退。
路小鱼手心冒汗，没由头的有些紧张。
他猜游湛己经送他汽车模型，算是生日礼物了吧？
之前答应游湛送礼物，答应的会不会太快？
他生日什么时候来着，记在哪个本上？
万一他要的模型买不起怎么办？
这玩意儿贵不贵啊？
到时候问路娇娇借点？
路小鱼没有逻辑的胡思乱想，越想汗出的越多，这车空调怎么不开低点，哦，少爷常年得病，不开低点也正常。
车里的糖果香味儿越来越甜腻，比下午闻到的更香浓。
萦绕在游湛鼻尖，像要从毛孔呛进身体里去。
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亲近路小鱼，闻一闻这味道，探究到底是从路小鱼身体哪里散出来的。
两人各怀心思并排坐着。
整个车厢除了呼吸声此外无人说话，偶尔从车窗外传来滴滴喇叭声也被两人一同屏蔽在外。
游湛的心脏比写作业那会儿跳的还要重，似要乱跳出胸腔。
他忍不住开口道“你用的什么香水？”
路小鱼思绪被打断的猝不及防，学校校服在上个月时换成了短袖，他侧头嗅自己肩膀处的衣服，饭菜味混合着点洗衣液味道。
他有些困惑，最近路娇娇也说他身上有香味儿，自己没有用过香水之类的，这香味他怎么闻不到？
他嗅完抬头对上游湛的眼睛，疑惑道“我没用过香水，我身上很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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