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柳如烟抱着怀里的画筒，
裙摆早已被泥水浸透，却还是死死护着筒身——里面是她熬了三个通宵赶出来的设计稿，
明天就要交去“筑梦”设计院终审，那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巷口突然冲出一辆摩托车，
刺眼的车灯穿透雨幕，柳如烟躲闪不及，被车把带得一个趔趄，画筒“哐当”撞在墙上，
散开的画稿瞬间被雨水吞噬。“你他妈不长眼？”粗粝的男声裹着雨气砸过来。柳如烟抬头，
看清了骑车的男人。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露出来的下颌线绷得很紧，
眉眼间带着被冒犯的戾气。是贺强——这片老城区出了名的“刺头”，
开着家不大不小的汽修店，听说脾气爆得像炮仗，前阵子还因为有人占他店门口的车位，
把人保险杠给卸了。“我的稿子！”柳如烟顾不上疼，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捡画纸，
指尖触到的却是晕开的墨痕和模糊的线条，“你怎么开的车？这里是步行街！”贺强熄了火，
跳下来时泥水溅了她一身。他瞥了眼地上的废纸，又看了看柳如烟红着眼却强撑着的样子，
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你抱着个破筒子挡路，还有理了？”他弯腰捡起一张，
上面的线条扭得像蚯蚓，“画的这啥？擦屁股都嫌硬。”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柳如烟心里。
她猛地站起来，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里，涩得她睁不开：“你懂什么！这是我的设计稿，
明天就要用的！”“用？”贺强嗤笑一声，把画纸扔回水里，“就这？扔垃圾桶都嫌占地方。
”他拍了拍摩托车座，“多少钱？我赔。”柳如烟看着他掏出钱包的动作，只觉得屈辱。
“这不是钱的事！”她的声音发颤，“你赔得起我的时间吗？赔得起……”她没说下去，
梦想被碾碎的滋味，跟这种人说不通。贺强被她堵得一愣，随即更不耐烦：“少在这装清高。
说个数，不然我走了。”“滚！”柳如烟抓起一把泥水就朝他泼过去，没成想他侧身躲开，
泥水全溅在了他身后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上——那是辆崭新的奔驰，
车身上瞬间多了几道狼狈的印子。贺强的脸彻底黑了。那是他刚给客户修完送来的车，
明天就要交车。“柳如烟，你疯了？”他认出她了，是住在巷尾三楼的那个“艺术家”，
整天抱着画板进进出出，走路都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没想到发起疯来这么野。
“我疯了也比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混蛋强！”柳如烟抓起画筒，转身冲进雨里，
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贺强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车上的泥印，
狠狠踹了脚摩托车。他掏出手机打给洗车行，骂骂咧咧地报了地址，
末了又瞥了眼地上泡烂的画稿，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第二天一早，
柳如烟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筑梦”。总监看着她手里仅剩的几张残稿，
叹了口气：“如烟啊，不是我说你，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对不起总监，
我……”“算了，”总监打断她，“正好，昨天贺老板推荐了个设计方案，
风格跟你之前提交的有点像，客户那边已经定了。你回去休息几天吧。”“贺老板？
”柳如烟愣住，“哪个贺老板？”“还能有哪个？贺强啊。”总监拿起桌上的文件，
“他那个汽修店旁边不是要拓建个客户休息区吗？他自己捣鼓了个方案，客户还挺满意，
说要跟我们长期合作呢。”柳如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贺强？
那个毁了她稿子的混蛋？他怎么会有设计方案？还跟她“风格有点像”？她冲出设计院，
直奔贺强的汽修店。店里机油味很重，贺强正蹲在车底下拧螺丝，
露出的一截腰腹肌肉线条紧实。“贺强！”柳如烟气得发抖，“你是不是偷了我的设计？
”贺强从车底钻出来，脸上沾着油污，眉头皱得死紧：“你大清早的喊什么？我偷你什么了？
”“我的设计稿！”柳如烟逼近一步，“昨天被你毁了的稿子！你是不是捡了我的画纸，
抄了我的想法？”贺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那破画？我用得着抄？
”他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一张草图，“这是我前阵子画的，比你那玩意儿早半个月。
”柳如烟看过去，那张草图上的线条简单粗暴，
却隐约能看出休息区的布局——确实和她的核心构想有几分相似。可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摇头，“一定是你捡了我的稿子！”“你有病就去治！”贺强不耐烦地拿起扳手，
“别在我这妨碍做生意，滚远点！”旁边的学徒小声劝：“强哥，
柳小姐也不是故意的……”“闭嘴！”贺强吼了一声，又看向柳如烟，“再闹，
我对你不客气。”柳如烟看着他眼里的戾气，心里又气又怕，最后还是咬着牙转身走了。
她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桌上残留的画稿碎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相信贺强没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他搞的鬼。
第二章 阴差阳错的“帮忙”柳如烟没放弃。她重新画了稿子，虽然错过了“筑梦”的合作，
但还是想试试别的设计院。为了攒钱买新的画材，
她找了份兼职——在巷口的花店帮忙包扎花束。这天，她正在店里整理玫瑰，贺强进来了。
他穿着干净的T恤，头发也梳得整齐，手里拿着个礼盒，看起来有点不自在。“要什么？
”柳如烟别过脸，不想看他。“随便来束花。”贺强的声音有点硬，“送人的。
”柳如烟挑了束红玫瑰，故意包得歪歪扭扭。贺强接过，看了眼，
眉头又皱了：“你就这么包的？敷衍谁呢？”“嫌不好自己包。”柳如烟把钱往抽屉里一扔。
贺强没说话，拿着花走了。柳如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堵了。
肯定是送给他那个“客户”的，用着偷来的设计讨好别人，真不要脸。下午，
花店老板让她送束花去“贺记汽修”，说是贺强订的。柳如烟不愿意，可老板催得紧，
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店里没人，只有贺强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
褪去了戾气，倒显得有几分顺眼。柳如烟把花放在桌上，正想走，
却看到他胳膊底下压着一张纸。是医院的缴费单。收件人是“贺奶奶”，住院费，金额不小。
柳如烟愣了愣。她听说贺强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感情很深。难道……他那么拼命做生意，
是为了给奶奶治病？那他昨天买花……是去看奶奶？她心里有点乱，正想退出去，
贺强突然醒了。看到她，他吓了一跳，慌忙把缴费单塞进抽屉：“你怎么来了？”“送花。
”柳如烟指了指桌上的花束。贺强“哦”了一声，拿起花，眼神有点躲闪：“谢了。
”柳如烟没说话，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那个……上次的事，对不起。”柳如烟愣住，
以为自己听错了。“车的事，还有你的稿子。”贺强抓了抓头发，“我后来问了，
洗车行说那奔驰车主自己蹭的，跟你没关系。还有你的稿子……我找了找，没找到能用的，
这是我赔你的钱。”他掏出几张钞票递过来。柳如烟看着那钱，又想起那张缴费单，
心里五味杂陈。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拿着。”贺强把钱塞到她手里，
“我贺强虽然混，但不欠人东西。”柳如烟捏着钱，指尖有点烫。她抬头看他，想说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转身走了。晚上，柳如烟去超市买东西，碰到了贺强的奶奶。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旁边跟着个护工。柳如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奶奶好。
”贺奶奶笑着点点头：“你是……三楼的那个小姑娘吧？画得一手好画的那个。
”“奶奶认识我？”“强子跟我提过。”贺奶奶拍了拍她的手，“那孩子嘴笨，脾气又臭，
上次是不是跟你吵架了？你别往心里去。”柳如烟脸一红：“没有，奶奶，是我不好。
”“他啊，就是嘴硬心软。”贺奶奶叹了口气，“为了给我治病，整天累死累活的，
还不让我知道。昨天买了束玫瑰来，说祝我早日康复，傻小子，我一个老太婆，
哪用得上这个。”柳如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他买花是给奶奶的。“对了，
”贺奶奶忽然说，“他前阵子说要给店里盖个休息区，画了个图，非说要弄得亮堂点，
方便我以后去坐着晒太阳。我说他瞎折腾，他还跟我急。”柳如烟彻底愣住了。
原来那张草图，真的是他为奶奶画的。她回到家，看着桌上贺强给的钱，
又想起自己之前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心里又悔又愧。或许，她真的误会他了？
第三章 误会像藤蔓疯长柳如烟的新稿子被一家小设计院看中了，让她去谈合作。
那家设计院在新区，离老城区很远，她早上出门时没看天气预报，没想到半路下起了大雨。
她站在公交站台下，看着瓢泼大雨，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停在她面前。
“上来。”贺强摘下头盔，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污。“不用了，我等公交就行。
”柳如烟往后退了一步。“等公交？”贺强指了指远处，“这鬼天气，公交早停运了。
你要去新区？我正好顺路。”柳如烟犹豫了。她看了看表，再不去就迟到了。
“那……谢谢你。”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后座，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贺强递过来一个头盔：“戴上。”摩托车冲进雨幕，柳如烟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机油味，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你去新区干嘛？
”贺强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谈合作。”柳如烟小声说。“哦，那个设计稿的事？
”柳如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挺好。”贺强没再多说。到了设计院门口，
柳如烟摘下头盔，头发乱糟糟的。“谢谢你，贺强。”“没事。”贺强发动摩托车，
“谈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正好回去。”柳如烟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合作谈得很顺利，
对方很欣赏她的设计。柳如烟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她拿出手机想给贺强打电话，
却看到他的摩托车停在不远处，他正和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说话。那女生笑得很开心，
伸手拍了拍贺强的胳膊，看起来很亲密。柳如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个女生是谁？
是他女朋友吗？她想起贺强送玫瑰的样子，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
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转身就走，没再给贺强打电话。贺强和朋友聊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