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焚如城的业火灼烧感还残留在元神深处，禹司凤猛地睁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离泽宫的雕花窗棂洒在脸上。他下意识摸向胸口，
那里没有定坤剑刺穿的创口，
只有贴身佩戴的琉璃吊坠温热如常——那是第十世璇玑亲手为他系上的。“司凤，你醒了？
”竹屋门被推开，亭奴端着药碗走进来，鱼尾在裙摆下若隐若现，“你闭关疗伤竟睡了三日，
可把小银花急坏了。”司凤坐起身，指尖抚过床沿精致的云纹雕饰，心头巨震。
这不是少阳秘境旁的临时居所，而是他少年时在离泽宫的卧房。他掀开被子冲到铜镜前，
镜中少年眉目清俊，发间未束金冠，正是尚未经历第十世情劫的模样。“亭奴，
今日是何日子？”他声音微颤，十世轮回的痛楚还在骨髓里翻涌，
女皇的毒酒、盲女的离去、断头台上的寒光……最后定格在璇玑含泪刺来的定坤剑，
和自己那句“褚璇玑，下一世，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七月初三啊，”亭奴放下药碗，
疑惑地眨眼，“再过几日就是少阳派的簪花大会，宫主还让你务必出席呢。”簪花大会。
司凤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是他与璇玑初遇的日子，也是十世劫难的开端。
上一世他以为捂热琉璃心便能得圆满，却不知情深缘浅，每一次付出都只换得锥心之痛。
这一世，他绝不要再重蹈覆辙。“我不去。”司凤转身坐下，语气坚决。
离泽宫的戒规他早已烂熟于心，不摘面具、不与外人亲近，守好这些，
便能远离那个让他魂断十世的女子。可天不遂人愿。三日后，宫主亲自召见，
以“维系两派情谊”为由，强令他带队前往少阳。临行前，
小银花担忧地蹭着他的衣角：“主人，听说少阳派有个没六识的小师妹，
万一冲撞了您……”司凤抚摸着小银花的头顶，眼底掠过一丝疲惫：“无妨，我自会避开。
”他戴上鎏金面具，将所有情绪掩藏在冰冷的金属之后，只盼着此次行程能速去速回。
少阳山脚下热闹非凡，各派弟子络绎不绝。司凤正欲带着离泽宫弟子径直上山，
忽然被一阵清脆的喧哗声拦住去路。“让让让！都让让！
”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抱着一只肥硕的灵宠，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冲出来，
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师兄。少女眼波灵动，嘴角噙着顽劣的笑，正是刚刚修出人身的褚璇玑。
她跑得太急，眼看就要撞上离泽宫弟子手中的法器，司凤下意识侧身相护。
可就在两人即将触碰的瞬间，他猛地想起前九世的惨死，身形硬生生顿在原地。“哎呀！
”璇玑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在他面前，怀中的灵宠“嗷”地一声跳了出去。她抬头望去，
正撞见面具后那双清冷的眼眸，像极了万劫八荒镜里映出的、每一世都为她流泪的眼睛。
“你是谁呀？”璇玑爬起来，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好奇地伸手想去碰他的面具，
“你的面具真好看，比我爹爹的令牌还亮。”司凤周身的寒气瞬间敛了三分。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璇玑，没有女皇的冷漠，没有盲女的疏离，更没有持剑相对时的怨恨，
只有纯粹的懵懂与好奇。可正是这份懵懂，曾让他付出了九世生命的代价。“放肆！
”他冷声喝止，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离泽宫弟子的面具，岂容随意触碰。
”璇玑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委屈地撅起嘴：“碰一下都不行吗？我叫褚璇玑，
是少阳派的弟子，你可以叫我璇玑。”她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了，
你肯定是害羞，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司凤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他转身对弟子们吩咐：“上山。”可璇玑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你要去少阳派参加簪花大会吗？我可以带你走小路，
比正门近多了！上次我偷偷溜下山，就是走那条路……”“不必。”司凤加快脚步，
只想摆脱这个麻烦。可璇玑的轻功实在太差，追得气喘吁吁，还时不时发出“哎呀”的惊呼，
让他总忍不住分心去看。行至半山腰，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几只蛊雕扑棱着翅膀从林中冲出，
尖利的爪子直扑向人群中的璇玑。司凤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抽出佩剑，
金色的灵力瞬间迸发，将蛊雕击退数丈。这是他第十世习得的金翅鸟妖族术法，
此刻竟下意识用了出来。司凤暗自懊恼，正欲收剑，却见璇玑已经跑到他身边，
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赞叹：“哇！你好厉害！比我大师兄还厉害！”她毫不设防地靠过来，
身上带着淡淡的桃花香，与记忆中无数个画面重叠。司凤猛地后退，
佩剑险些脱手：“别过来。”璇玑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
随即瘪了瘪嘴：“你怎么这么凶呀？我只是想谢谢你救了我。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吃，可甜了，
我偷偷藏的。”看着那块带着体温的桂花糕，司凤的喉结动了动。上一世，璇玑也是这样，
把自己最宝贝的食物塞给他，懵懂地问他“什么是喜欢”。他闭了闭眼，
狠心挥开她的手：“离泽宫有规矩，不食外人之物。”桂花糕掉在地上，摔成了碎屑。
璇玑的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地咬着唇，却倔强地没哭出来：“不吃就不吃，
凶什么……”2司凤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转身就走，
脚步却异常沉重。十世的守护早已刻入骨髓，哪怕决心远离，看到她受委屈，还是会心疼。
抵达少阳派后，司凤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璇玑相遇的场合。簪花大会的比试中，
他只用了三成灵力便轻松取胜，拿到第一名的奖品时，
却下意识看向台下——璇玑正趴在栏杆上打盹，嘴角还流着口水，全然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司凤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这样也好，她不记得，他远离，各自安好。可当晚，
他正在房内疗伤，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司凤警惕地睁开眼，
却见璇玑抱着一只受伤的小狐狸，鬼鬼祟祟地从窗外爬了进来。“嘘！”璇玑看到他，
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出声，我偷偷带小白回来疗伤，要是被我爹爹发现，
肯定要罚我抄书的。”小白狐的腿被蛊雕抓伤，伤口还在流血。
司凤看着璇玑笨拙地用布条包扎，眉头微蹙。他从怀中取出一瓶疗伤药，
扔了过去：“用这个。”璇玑接住药瓶，惊喜地抬头：“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
”她倒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狐狸腿上，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司凤别过脸，
不去看她的笑容：“用完快走，别被人发现。”“知道啦！”璇玑帮小狐狸包扎好，
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新的桂花糕，悄悄放在他桌上，“这个给你，这次你一定要吃哦。”说完，
她抱着小狐狸，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爬了出去。司凤看着桌上的桂花糕，沉默了许久。
他拿起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甜意在舌尖化开，却带着一丝苦涩。接下来的几日，
璇玑总能“偶遇”他。有时是在练剑场，她拿着断了的剑跑来问他怎么修；有时是在膳堂，
她端着满满的饭菜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分享美食；有时是在藏经阁，她趴在书架上睡着了，
醒来就赖他挡了她的光线。司凤嘴上说着厌烦，却从未真正赶走她。他会在她练剑摔倒时，
不动声色地用灵力托她一把；会在她吃不惯离泽宫的素斋时，
悄悄给她留一块糕点；会在她被爹爹责骂时，借口查案帮她解围。小银花看在眼里，
急得团团转：“主人，您忘了前九世的苦了吗？褚璇玑就是个没心的，您再对她好，
只会重蹈覆辙！”司凤抚摸着琉璃吊坠，眼底满是复杂：“我知道。
可我做不到看着她受委屈。”十世的执念，哪能说断就断。变故发生在簪花大会的最后一日。
昊辰师兄带着弟子们演练剑阵，璇玑一时贪玩，误入阵中。剑气纵横，眼看就要伤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