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沈星晚硬塞给她的黑色围巾还带着雪松香气，此刻正松松垮垮地绕在颈间，时不时蹭得她耳尖发烫。
"知遥！
快来救场！
" 带着颤音的呼喊突然从走廊传来。
许知遥慌忙起身，正撞见沈星晚跌跌撞撞冲进活动室，发梢挂着雪粒，黑色棒球外套肩头洇着大片水痕。
她怀里死死护着个用校服裹成的包裹，活像只炸毛的猫。
"保温箱在食堂门口摔了！
"沈星晚把湿漉漉的包裹往桌上一放，露出里面歪七扭八的纸杯蛋糕，奶油裱花早化成了一滩惨白，"说好给你庆生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桃花眼湿漉漉地像被雨淋湿的小鹿。
许知遥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
记忆里每年这天，父母只会往她账户转一笔钱，附带短信提醒"别因私事耽误学习"。
此刻看着沈星晚冻得发红的鼻尖，还有她为保护蛋糕几乎摔进雪堆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
"其实这样也很有艺术感。
"她伸手戳了戳融化的奶油，在纸杯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笑脸，"像印象派的雪夜甜点图。
"沈星晚眼睛瞬间亮起，抓起相机连拍数张。
取景框后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你写的破碎的圆满简首绝配！
"快门声中，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许知遥耳畔："寿星能不能赏脸，和摄影师共进事故级午餐？
"食堂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
沈星晚把自己餐盘里的炸鸡腿全夹进许知遥碗里，自己啃着冷掉的饭团含糊道："补充灵感需要蛋白质。
"说话间米粒沾在嘴角，许知遥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指尖触到对方柔软的唇时，两人同时僵住。
沈星晚的耳尖迅速漫上红晕，低头猛扒饭团掩饰慌乱。
许知遥盯着碗里油亮的鸡腿，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混着食堂嘈杂的人声，在胸腔里撞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午休时文学社格外安静。
沈星晚架起三脚架调试灯光，许知遥在一旁整理诗稿，余光却总忍不住飘向那个忙碌的身影。
少女今天换了件酒红色卫衣，黑色短发被暖风机吹得微微翘起，专注时抿起的嘴角带着柔和的弧度。
"过来当模特。
"沈星晚突然转身，手里晃着条银色细链，"拍组雪与月光主题。
"她的指尖微凉，替许知遥戴上项链时，指腹不经意擦过锁骨，惊得后者浑身一颤。
镜头里的许知遥裹着白色薄纱，在暖光下像尊易碎的瓷像。
沈星晚举着相机的手却在发抖，取景框里晃动的画面怎么都对不上焦。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拍过无数风景，此刻却连面前人的睫毛都拍不清楚。
"你在紧张？
"许知遥轻声打破沉默。
她赤着脚踩在毛绒地毯上，比平时矮了小半头，仰头望来时，杏眼里盛着沈星晚看不懂的情绪。
"开什么玩笑！
"沈星晚别过脸，耳尖红得滴血，"我可是要拿普利策奖的摄影师......"话音未落，三脚架突然倾倒，打落桌上的墨水瓶。
深蓝色的墨水在雪白的薄纱上晕开，宛如夜空中炸开的烟花。
两人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同时笑出声。
沈星晚扯下自己的卫衣丢给许知遥："穿这个，拍叛逆少女醉酒图！
"她弯腰收拾碎片时，发丝垂落挡住眉眼，却藏不住上扬的嘴角。
暮色渐浓时，沈星晚送许知遥到校门口。
路灯在雪地上投下两团交叠的影子，她突然从口袋掏出个小礼盒："本来想等蛋糕完整的时候给......"打开丝绒盒，里面是枚银杏叶形状的胸针，叶脉间嵌着细碎的水晶，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沈星晚别过头，声音轻得像雪落在伞面："上次看你课本里夹的银杏书签......就当迟到的生日礼物。
"许知遥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想起无数个独自在图书馆捡落叶的黄昏。
此刻掌心的温度却仿佛要将胸针融化。
她正要道谢，远处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遥遥？
"熟悉的女声刺破雪夜的寂静。
许知遥浑身僵硬地转身，看见母亲撑着黑伞站在宝马车旁，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不耐，"又在和不三不西的人混？
"沈星晚的手指瞬间攥紧相机带。
她看着许知遥像被冻住的蝴蝶般瑟缩的肩膀，突然跨前半步，将少女护在身后："阿姨，我们在讨论文学社的活动。
""文学社？
"许母冷笑一声，高跟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看是不务正业。
遥遥，上车。
"她伸手要拽女儿，却被沈星晚抬手拦住。
"许知遥不是物品。
"沈星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桃花眼里跳动着许知遥从未见过的火焰，"如果您只把她当炫耀的工具，就别怪她飞向真正在乎她的人。
"空气仿佛瞬间结冰。
许母的脸色由青转白，扬起的手却在触及沈星晚倔强的目光时停住。
她最终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转身："明天我会找你们班主任。
"车尾灯消失在雪幕中许久，许知遥才发现自己一首在发抖。
沈星晚的卫衣还带着体温，此刻却捂不暖她冰凉的指尖。
她突然转身扑进那个带着雪松味的怀抱，听见沈星晚慌乱的心跳声，还有头顶传来的低语："别怕，我在。
"雪越下越大，将两个相拥的身影裹进白茫茫的世界。
许知遥贴着沈星晚温热的胸膛，第一次觉得，或许有些温暖，值得她鼓起所有勇气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