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纹的低语
林野盯着手背上淡去的金色纹路，指尖划过皮肤时，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温热——那是昨晚与影魇对峙时，星落织梦者力量的余温。
“所以，织梦者到底是什么？”
他把水杯推到苏晚面前，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客厅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焦香，白猫蜷缩在沙发角落，尾巴圈成一个蓬松的白球，偶尔抬眼瞥向他们，像是在旁听。
苏晚搅了搅咖啡，银质勺子碰撞杯壁发出轻响：“简单说，就是幻域的守门员。”
她放下勺子，指尖在空气中虚画，一道淡蓝色的镜纹在她掌心一闪而逝，“每个人的梦、执念、未完成的遗憾，都会飘进幻域，像蒲公英种子一样落地生根。
正常情况下，这些‘种子’会自然消散，但如果情绪太强烈——比如极致的恐惧或绝望，就会变成影魇，撑破幻域的‘膜’，跑到现世搞破坏。”
“就像昨晚那东西？”
林野想起影魇的黑雾腐蚀书架的画面，胃里一阵发紧。
“对，那是最低阶的‘蚀忆影魇’，靠吞噬人的记忆壮大。”
苏晚点头，“十年前你母亲遇到的，应该也是同类。”
林野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杯子。
母亲消失那晚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她推开卧室门时脸上的惊恐，墙上裂缝里涌出的黑雾，还有她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原来不是幻觉。
“她也是织梦者吗？”
他声音发颤。
“大概率是。”
苏晚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封面磨损的牛皮笔记本，翻开泛黄的内页，“这是织梦者联盟的档案摘抄。
星落织梦者每百年转世一次，上一任正是你母亲，林清澜。”
笔记本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照片：年轻的林清澜站在一片星空下，笑容和林野记忆中一样温柔，她的右手手背上，赫然是与林野同款的星辰纹。
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星落之力觉醒于2015年，于2025年幻蚀事件中失踪，推定……”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涂掉了。
“推定什么？”
林野追问。
苏晚合上笔记本，避开他的目光：“联盟认为她可能被影魇吞噬了，但我不这么觉得。”
她抬眼看向林野，眼神坚定，“星落织梦者的力量是‘修复’，能净化幻域的混乱，影魇很难彻底杀死他们。
而且你母亲消失前留下过线索——星落之石。”
“她提到过。”
林野想起那句“找到星落的碎片”，“那到底是什么？”
“传说中创造幻域的神器。”
苏晚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清晨的风带着湿气涌进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据说它碎裂后，碎片散落在两界。
集齐碎片不仅能重置幻域，还能打开‘记忆回廊’——在那里，能看到所有被影魇吞噬的记忆，包括……你母亲的去向。”
沙发上的白猫突然“喵”了一声，跳下沙发蹭林野的腿，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的手背。
林野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指尖触到猫毛的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一片燃烧的森林，黑色的藤蔓缠绕着发光的石头，石头上布满星辰纹，正一点点碎裂……“怎么了？”
苏晚注意到他的异样。
“我好像看到了……星落之石的碎片。”
林野按住太阳穴，画面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一样闪烁，“在一片着火的森林里。”
白猫突然跳上茶几，用爪子指向窗外的方向——那里是城市边缘的青雾山。
每年深秋，山火都要烧上大半个月，当地人说那是“山神在发怒”。
“青雾山。”
苏晚的表情严肃起来，“看来第一块碎片就在那里。
但现在不能去，白天的幻域裂缝不稳定，而且……”她话没说完，林野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班主任的电话。
林野接起，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林野，你同桌陈默没来上学，他家长说他昨晚一夜没回家，房间里全是黑色的灰，跟被烧过一样！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
黑色的灰——和昨晚影魇腐蚀书架后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我们现在就去他家。”
苏晚抓起背包，银质短刀己经握在手里，“是影魇干的。
陈默被拖进幻域了。”
十五分钟后，林野和苏晚站在陈默家楼下。
老式居民楼的墙皮斑驳脱落，三楼陈默家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却有淡黑色的雾气从窗缝里渗出来，像凝固的烟。
“蚀忆影魇会把人拖进对应的‘执念幻境’里。”
苏晚压低声音，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银色手环，“戴上这个，能在幻域里保持清醒。
陈默平时最在意什么？”
林野想起那个总爱偷偷画漫画的同桌：“他想当漫画家，但他爸不同意，说画画是没出息的事。”
“那他的幻境大概率和‘被否定的梦想’有关。”
苏晚推了推眼镜，“等会儿进去，无论看到什么都别信，那是影魇制造的陷阱。
你的星纹能净化黑雾，关键时刻集中精神就行。”
她用短刀在空气中划了个圈，淡蓝色的镜纹亮起，像钥匙一样***虚空。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眼前的空气泛起涟漪，露出一道通往黑暗的裂缝——和林野卧室里出现的裂缝一模一样，只是更窄小，像一道虚掩的门。
白猫率先跳了进去，尾巴高高竖起，像在引路。
林野深吸一口气，跟着苏晚跨过裂缝，踏入了陈默的幻境。
眼前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明亮的教室。
讲台上，陈默的父亲正把一叠画稿撕得粉碎，声音像冰锥一样扎人：“画这些破烂有什么用？
将来能当饭吃吗？”
少年陈默缩在座位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眼泪砸在摊开的漫画本上，晕开一片墨迹。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笑，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过来，刺得林野头皮发麻。
“别看。”
苏晚抓住他的手腕，“这是影魇放大的负面情绪，越当真，它越强。”
林野转头，果然看到教室角落的阴影里，一团黑雾正蠕动着壮大，无数细小的眼睛在雾里眨动，贪婪地盯着哭泣的陈默。
“找到陈默的意识体。”
苏晚的短刀泛起蓝光，“他应该被困在最在意的场景里了。”
林野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教室后排的储物柜——陈默总爱在那里藏新画的稿子。
他走过去拉开柜门，里面没有画稿，只有一个蜷缩的身影，正是陈默。
少年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里喃喃着：“别撕……那是我的梦想……”黑雾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猛地扑了过来，化作无数只枯瘦的手，抓向陈默的脚踝。
“就是现在！”
苏晚喊道。
林野立刻集中精神，手背上的星辰纹重新亮起，金色的光芒像潮水般涌向黑雾。
那些枯手在金光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化为灰烬。
黑雾发出痛苦的尖叫，开始剧烈收缩，整个教室的景象也跟着扭曲、破碎。
“陈默，醒醒！”
林野抓住少年的肩膀摇晃，“你的画很好，别听他们的！”
陈默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当他看到林野手背上的星辰纹时，突然愣住了：“我……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图案……”没等林野追问，幻境彻底崩塌。
他们被一股力量推回现实，摔在陈默家的楼道里。
裂缝在身后闭合，空气中的黑雾消失了，只有陈默还晕乎乎地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稿——是他昨晚熬夜画的漫画主角，额头上画着一颗闪亮的星星。
“我……我做了个噩梦。”
陈默揉着太阳穴，眼神迷茫，“梦见我爸撕了我的画……但现在好像不怕了。”
苏晚收起短刀，对林野使了个眼色：“幻域的记忆会慢慢淡去，这样对他好。”
林野点头，却注意到陈默的画稿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符号——和他手背上的星辰纹，几乎一模一样。
白猫蹲在台阶上，琥珀色的眼睛望着青雾山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林野顺着它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山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苏醒，等待着被唤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金色的纹路己经完全消失，但那股温热的力量，却像种子一样，在血液里悄悄扎了根。
“下一站，青雾山。”
林野握紧拳头，第一次对未知的前路，生出了一丝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