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活心木之谜
明空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小和尚！快起来！出事了！"铁桶大叔的大嗓门像打雷似的，震得树屋的木板都在颤。
明空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脑袋还有点昏沉。昨天在溶洞折腾到后半夜，回来倒头就睡，现在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什么事啊？"他拉开门，只见铁桶大叔一脸焦急，手里还攥着根断成两截的藤条。
"咱们部落通往对岸的石桥塌了！"铁桶大叔把藤条往地上一摔，"早上起来发现桥板断了好几块，现在过不去河，采不到晨露草，老巫师的药引子就凑不齐了！"
明空这才想起，部落东边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河上只有一座用藤蔓和木板搭成的简易石桥，是通往森林另一侧采集草药的必经之路。
"怎么会突然塌了？"
"还不是因为你！"铁桶大叔瞪了他一眼，"昨天你和白狐在河边打架，动静太大把桥震松了！"
明空："......"
虽然知道铁桶大叔是迁怒，但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石桥塌了，确实和他脱不了干系。
"那我去修好吧。"明空拍着胸脯保证，"贫僧以前在寺里也修过藏经阁的木梯，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铁桶大叔狐疑地打量他："你行吗？别到时候把桥修成废墟。"
"放心吧！"明空信心满满，"这次我不用咒语，纯靠手艺！"
他跟着铁桶大叔来到河边，只见石桥果然塌得厉害，中间的几块木板掉进了河里，只剩下两边的藤蔓还勉强连着，在湍急的河水中摇摇欲坠。
部落里的几个魔物正围着石桥唉声叹气，看到明空来了，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灾星来了，大家小心点！"
"别让他碰桥，不然咱们连过河的路都没了！"
明空假装没听见，蹲下身仔细查看石桥的结构。这桥是用粗壮的青藤捆着原木搭成的，看起来很简陋，但很结实，要不是昨天的打斗动静太大，估计还能再用几年。
"需要什么工具？"明空问。
铁桶大叔递给他一把石斧和一卷新的青藤："够吗？不够再跟我说。"
"够了够了。"明空接过工具，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他先是小心地将断了的藤蔓解开，然后把新的青藤牢牢地捆在两边的树干上，接着又将几根粗壮的原木铺在上面，用石斧砍出凹槽固定住。
不得不说，明空的手艺确实不错。虽然动作慢了点，但捆得又紧又结实，比原来的桥看起来还靠谱。
铁桶大叔和其他魔物都看呆了。
"没想到这小和尚还有两手。"
"看起来比原来的桥还结实呢。"
"别高兴太早，说不定等会儿就塌了。"
明空听得心里直翻白眼，但手上的活没停。他站在刚铺好的桥板上试了试，很稳当。
"差不多了。"他满意地拍了拍手，"等晾干了就能用了。"
铁桶大叔走上桥试了试，惊喜地说："还真挺结实！小和尚，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明空笑了笑，心里有点小得意。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没给佛门丢脸。
就在他准备下桥的时候，突然看到桥板的缝隙里卡着一朵蓝色的小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看起来很是娇弱。
"这花真好看。"明空下意识地想把它摘下来，手指刚碰到花瓣，佛典突然在怀里发烫。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朵蓝色的小花突然炸开，变成一团蓝色的烟雾，笼罩了整个石桥。
"咳咳......"明空被烟雾呛得连连咳嗽，等烟雾散去，他惊讶地发现，石桥的原木竟然变成了光滑的玉石！
青藤也变成了金色的链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华丽又诡异。
铁桶大叔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空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啊......它自己变的......"
更诡异的是，玉石桥板变得异常光滑，铁桶大叔刚想走过去，就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喂！"铁桶大叔捂着***直叫唤，"这什么破桥！比泥鳅还滑！"
其他魔物想帮忙把他扶起来，结果一踩上桥板就滑倒，接二连三地摔成了一团，场面混乱又滑稽。
明空站在桥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地上打滚。
"都怪你！"铁桶大叔好不容易爬起来，指着明空怒道，"我说不让你碰吧！你看看你把桥修成什么鬼样子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明空欲哭无泪，"我就是想摘朵花......"
"摘花？"铁桶大叔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那是什么花吗？那是幻变花！碰到就会引发周围事物变形！你这灾星，就不能老实点吗？"
明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地低下头。
他又搞砸了。
好不容易做件好事，结果还是弄巧成拙。看来他真的是个灾星，走到哪就把麻烦带到哪。
"对不起......"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再想办法把它变回来。"
"别别别！"铁桶大叔连忙摆手，"你可千万别再碰了！再碰指不定变成什么怪物呢！就这样吧，大不了我们绕远路！"
其他魔物也纷纷附和："对对对！绕远路总比摔断腿强！"
"让这破桥自生自灭吧！"
明空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心里又愧疚又委屈。他默默地走下石桥，回到自己的树屋，把自己关了起来。
树屋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外面魔物们的议论声。
"这灾星真是没救了......"
"修个桥都能修成玉石的，还是滑溜溜的那种......"
"以后可得离他远点......"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明空心上。他掏出佛典，烦躁地翻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对着佛典低吼，"我只想做点好事，为什么就这么难？"
佛典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明空越想越气，把佛典往石床上一摔："我再也不想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趴在石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想家了。想念嵩山的晨钟暮鼓，想念藏经阁的墨香，想念师父温和的教导。在那里，他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什么都错，说什么都被嫌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明空和尚？你在里面吗？"是小黑的声音。
明空擦干眼泪，闷闷地说："在。"
小黑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野果："给你吃。我刚才看到铁桶大叔他们都在说你坏话，你别往心里去。"
明空接过野果，心里暖暖的："我没事。"
"你别难过。"小黑坐在他旁边，"其实你修的桥挺好看的，就是滑了点。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明空看着小黑真诚的眼睛，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谢谢你，小黑。"
"不客气。"小黑笑了笑，"对了，我刚才在河边看到夜陌大人了，他好像在看那座玉石桥，还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空心里一动。
夜陌？他怎么会去看那座桥？
难道那座桥的变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还在那里吗？"明空问。
小黑摇摇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明空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夜陌的出现总是很突然，而且他似乎对佛典的力量很感兴趣。
难道他知道佛典的秘密？
"小黑，你知道活心木在哪里吗？"明空突然想起大纲里提到的"活心木"。
小黑点点头："知道啊，就在森林深处的山谷里。那是一棵很古老的大树，树干里会流出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所以叫活心木。不过那里是禁地，不能靠近的。"
"为什么是禁地？"
"不知道。"小黑摇摇头，"我奶奶说，很久以前有很多魔物因为靠近活心木而失踪了，所以部落里就规定不准靠近那里。"
明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活心木，红色汁液，失踪的魔物，禁地......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大纲里说，明空后来撞断了活心木，引得森林守卫警觉。说不定这活心木和佛典有什么联系？
"我想去看看。"明空说。
小黑吓了一跳："你疯了？那是禁地！而且铁桶大叔知道了会骂人的！"
"我就远远看一眼，不靠近。"明空保证，"我总觉得那活心木不简单，说不定和我的佛典有关。"
小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我带你去。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靠近，也不能乱碰东西！"
"我答应你！"
两人趁着部落里的魔物不注意，悄悄溜进了密林。小黑对森林很熟悉，带着明空在错综复杂的树木间穿梭，速度快得像只小鹿。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小黑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山谷："就在那里了。"
明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谷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干粗壮得十几个人都抱不过来，树冠遮天蔽日，几乎覆盖了整个山谷。
最奇特的是，树干上真的有红色的汁液缓缓流淌，在阳光下像一条条血红色的小溪，看起来既诡异又壮观。
"这就是活心木？"明空喃喃自语，心里充满了震撼。
他能感觉到，活心木散发着一种强大的能量，和他怀里的佛典隐隐呼应。
"我们快走吧。"小黑拉了拉他的袖子，"这里太吓人了。"
明空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发现活心木的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撞出来的，伤口处的红色汁液流得格外快。
"那是什么？"明空指着伤口问。
小黑凑近看了看，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是......是新鲜的伤口！好像是刚被撞出来的！"
明空心里咯噔一下。
刚被撞出来的？难道有什么巨大的魔物在这里打斗过？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明空和尚，别过去！"小黑拉住他。
明空却挣脱了他的手："没事，我就看一眼。"
他一步步靠近活心木，越靠近，佛典就烫得越厉害。当他离活心木只有几步远的时候，佛典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和活心木的汁液颜色一模一样！
"嗡——"
佛典自动翻开，页面上的文字开始发光，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空气中飞舞。
活心木的伤口处突然喷出一股红色的汁液，直奔明空而来！
"小心！"小黑吓得大喊。
明空下意识地举起佛典去挡，红色汁液喷在佛典上，瞬间被吸收了。
佛典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页面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字："活心木，魔界灵根，维系森林生机，遇至纯佛光则显真形。"
明空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活心木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痛苦地***。
山谷里刮起一阵狂风，吹得明空睁不开眼睛。
等风停了，明空惊讶地发现，活心木的树干上竟然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是谁在打扰我的沉睡？"人脸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而苍老，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回响。
明空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是......是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人类？"活心木的眼睛盯着明空，"竟然有人类能来到这里，还能激活佛典的力量......有意思。"
"你认识我的佛典？"明空好奇地问。
"当然认识。"活心木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很多年前，也曾有一个带着佛典的和尚来过这里。"
明空心里一动："他是谁？他来做什么？"
"他是谁不重要了。"活心木叹了口气，"重要的是，你和他一样，都想改变些什么。但有时候，改变未必是好事。"
"什么意思？"
"你自己慢慢体会吧。"活心木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我累了，要继续沉睡了。记住，不要轻易改变任何事物的本来面貌，哪怕你认为是为了它好。"
说完，树干上的人脸渐渐消失，活心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明空愣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味着活心木的话。
不要轻易改变任何事物的本来面貌......
难道他之前的做法真的错了？他一心想"救世"，想帮助别人，可结果却总是适得其反。或许，他真的应该尊重这个世界的规则，而不是强行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
"明空和尚，你没事吧？"小黑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明空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两人默默地走出山谷，谁都没有说话。
明空的心里充满了困惑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坚持还是该放弃，不知道自己的"救世"之路到底在哪里。
回到部落时，天色已经暗了。
刚进部落，就看到铁桶大叔带着几个魔物急匆匆地跑来，脸上满是焦急。
"小和尚，你可回来了！"铁桶大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森林守卫来了！说有人撞断了活心木，要找肇事者呢！"
明空心里咯噔一下。
撞断活心木的肇事者......难道是指他？
可他明明只是靠近了活心木，没撞它啊！
"不是我......"明空连忙解释，"我只是去看了一眼，没碰它。"
"不是你是谁？"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森林守卫走过来，冷冷地盯着他，"整个幽暗森林，只有你这个外来者最不安分！除了你，还有谁会去碰活心木？"
明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真的没有！"
"是不是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森林守卫不容分说，就想抓明空。
"等等！"铁桶大叔挡在明空面前，"我相信小和尚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不能凭猜测就抓人！"
"凭猜测？"森林守卫冷笑一声，"我们在活心木附近发现了这个！"
他掏出一块破碎的僧袍布料，上面还沾着红色的汁液。
明空看着那块布料，心里一沉。
那是他的僧袍！刚才被活心木的汁液喷到，不小心刮破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森林守卫一把推开铁桶大叔，抓住明空的胳膊："跟我们走！"
明空挣扎着："放开我！我真的没有撞断活心木！"
可森林守卫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小黑急得直跺脚："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部落里的其他魔物也围了上来，虽然害怕森林守卫，但还是有人小声替明空辩解。
"他今天一直在修桥，可能没时间去撞活心木吧......"
"是啊，他虽然是灾星，但也不是故意的......"
森林守卫充耳不闻，拖着明空就往森林深处走。
明空回头看了看铁桶大叔和小黑，又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胳膊，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被冤枉？
为什么无论他做什么，都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佛典在怀里轻轻震动，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明空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挣扎。
好吧，去就去。
他相信清者自清。总有一天，他会证明自己不是别人口中的"灾星"，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救世"的真正意义。
森林守卫拖着他走进密林，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孤独而倔强。
幽暗森林的夜晚，再次变得不平静。而明空的麻烦，显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