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国际棋联新赛季积分表冲进云顶公寓顶楼时，林望川正倚在落地窗旁擦棋盘。
他指尖的麂皮布擦过象牙色棋子，抬头时眉骨在逆光里压出冷硬的阴影：“沈小姐，
我退役三年，不接任何复出局。”我把积分表拍在他棋盘上——周景行的名字底下，
前二十名女棋手的积分全被压了30分。“我要和你假结婚。
”我盯着他瞳孔里晃动的棋子倒影，“以夫妻棋手身份参加世界赛，媒体盯着，
他们不敢再压分；你要洗清当年被污蔑打假赛的冤屈，我要证明女棋手不是‘棋坛花瓶’。
”他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我带来的“闪电战”棋谱：“沈小姐的进攻是漂亮，可上回对弈，
你用‘西西里防御’变种时，第三手马跳c3的犹豫，足够让对手把你将死三次。
”我后槽牙咬得发酸——这男人，连我金手指“全局感知”每次只能用三次的破绽都摸透了？
直到后来我翻出沈致远当年买通裁判的录像带，
他捏着证据替我挡下家族的威胁；直到他在观众席用微表情读心术给我递口型，
帮我反杀周景行的“铁壁局”……顶楼公寓的棋盘上，棋子碰撞的声音里，
我突然懂了——我们不是在演“夫妻棋手”，是在等一局真正的“联棋”，
把整个棋坛的偏见，将成死局。1世界棋王挑战赛决赛现场，闪光灯几乎要刺瞎我的眼。
周景行，我一生的宿敌，执黑子，以半目的微弱优势将我斩于马下。他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对着镜头，用不大不小，
却足以让全场听清的声音说：“女人终究下不过男人，2600分就是你的极限了，沈知棠。
”我炸了。不是因为输了比赛，而是因为他那句轻飘飘的，却淬着剧毒的性别偏见。
回到更衣室，我反锁上门，一把将桌上的棋盘扫落在地。黑白棋子噼里啪啦地滚了一地，
像是在嘲笑我的溃败。“知棠！你冷静点！”闺蜜苏漫漫用备用钥匙开了门，看着一地狼藉，
赶紧过来抱住我。我浑身都在发抖，不是怕，是气的。“他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
”“就凭他今天赢了你，就凭他是现在公认的世界第一，”苏漫漫一针见血，然后叹了口气，
“知棠，我知道你不服，但你别跟他硬刚。舆论现在都向着他，你越是反驳，
他们越会说你输不起。”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我看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偏要刚。我要把他这句话，
连同他那张得意的脸，一起撕碎。”苏漫漫知道我的脾气。她沉默了片刻，
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个主意，虽然有点疯，但可能是你现在唯一的破局之法。”“说。
”“假结婚。”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下个月有‘世界围棋夫妻双人邀请赛’，冠军含金量极高，而且是全球直播。你想想，
如果你和一个实力强劲的男棋手组成夫妻档，拿到冠军，再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
把你今天想说的话都说出来，那效果是不是比你现在干巴巴地发声明要好一百倍？
”我心动了。这确实是个绝佳的反击舞台。“可我跟谁假结婚？圈内那些顶尖男棋手，
不是已婚就是周景行的跟屁虫。”我皱起眉。
漫漫露出了一个“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的神秘微笑：“你忘了云顶公寓顶楼住着的那位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云顶公寓，全市最顶级的豪宅，而住在顶楼的那个男人，
是围棋界一个传说，也是一个禁忌。林望川。三年前，他以十九岁的年纪横扫棋坛，
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却在巅峰时期，因一场“假赛”风波被国际棋联终身禁赛。从此，
天才陨落，销声匿迹。“他？”我有些迟疑，“他已经三年没碰过棋了，
而且……假赛的污点……”“污点怎么了？正好，一个被污蔑假赛的天才，
一个被性别歧视的天才，你们俩组合在一起，本身就是最大的话题！”苏漫漫越说越兴奋，
“而且我打听过了，他虽然被禁赛，但棋力丝毫未退。只要你能说服他，你们就是王炸组合！
”当晚十点，我按响了云顶公寓顶楼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宽松白T恤和短裤的男人，
头发微乱，眼神里带着一丝没睡醒的慵懒和被打扰的不耐烦。他很高，倚在门框上，
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就是林望川。比照片上更颓废，也更有压迫感。“有事？
”他声音清冷，像玉石相击。我直接递上准备好的协议：“林望川先生，我叫沈知棠。
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陪我参加一个月后的世界夫妻双人邀请赛。事成之后，
这个数归你，我们立刻离婚。”协议上，我填了个足以让普通人躺平一辈子的数字。
林望川连看都没看那份协议，只是嗤笑一声，那双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锋利。“沈知棠？今天刚输给周景行的小姑娘？怎么，输了棋，
脑子也坏掉了？假结婚？你觉得我像是缺钱，或者缺一个妻子的人？”他的话直接又刻薄，
但我没有退缩。我看到他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副上好的楠木棋盘。我走过去，
径直从棋盒里抓出几枚棋子，在棋盘上迅速摆出一个古谱残局。
“这是‘忘忧清乐集’里的‘二龙争珠’，黑棋先行，看似必死，实则有一线生机。
你敢不敢下？”林望川的眼神终于变了。那份慵懒和不屑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挑起兴趣的锐利。他走到我对面坐下，捻起一枚黑子：“有何不敢。
”棋局开始。寂静的客厅里，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他的棋风凌厉霸道，
步步紧逼，完全不像一个三年没参加过正式比赛的人。我被他压制得节节败退，
额头渗出了细汗。就在我以为自己又要输的时候，大脑深处突然嗡的一声，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棋盘在我眼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
而是一个立体的，流光溢彩的宇宙。无数条光线在棋子间纵横交错，
清晰地标示出了未来三步棋的最优解。这是我的秘密，一种偶尔会触发的，
我称之为“棋盘全局感知”的诡异能力。我心中狂喜，毫不犹豫地按照那光线的指引，
连下三子。第一子，绝地反击。第二子，围魏救赵。第三子，图穷匕见！三步棋走完，
原本岌岌可危的白棋瞬间盘活，甚至隐隐对他的黑棋大龙形成了反杀之势。林望川执子的手，
在半空中停顿了。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就在我准备下第四步，彻底锁定胜局时，脑中的光线宇宙突然消失了。
棋盘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棋盘，我瞬间被打回原形，眼前一片迷茫。怎么会这样？我的能力，
极限就是三步？我僵住了，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怎么不下了？”林望川的声音悠悠传来，
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刚才那三步棋，堪称神来之笔。可为什么到了最关键的第四步，
你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他落下黑子，啪的一声，精准地堵住了我所有的生路。
我的白棋大龙，被他一子屠尽。我输得比白天输给周景行还要惨，还要哑口无言。
因为我知道，他看穿了我。他看穿了我那三步棋不属于我自己的实力。我站起身，脸色苍白。
“打扰了。”既然最强的底牌都输了，再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我转身走向门口，
手刚要碰到门把手，身后却传来了他清冷而又带着一丝兴味的声音。“等等。”我停住脚步，
没有回头。“如果你能赢我一局，”林望川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我的心上，“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2林望川的顶楼公寓，
成了我的角斗场。整整三天，我和他除了吃饭睡觉，
所有时间都耗在了那张黑胡桃木的棋盘上。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
在棋盘上切割出明暗两重世界，像极了我和他。我的棋风，猛烈如火，每一子都带着侵略性，
恨不得开局就将死对方。而他，稳重如山，任我如何冲杀，他的防线都固若金汤，
总能在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布下一颗闲子，却瞬间瓦解我所有的攻势。连输十几局后，
我的耐心终于告罄。在又一次被他轻松化解了我的“双车错”后，我烦躁地推乱了棋盘。
“你就只会防守吗？像个缩头乌龟！”我没好气地冲他嚷。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棋子，
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清冷得像冰块掉进玻璃杯：“你的进攻，
依赖一种近乎本能的‘预判’。你能提前感知到对手两三步内的杀意，所以你总能抢占先机。
但这种能力，消耗巨大，而且无法持久。”我的心猛地一沉。他一针见血，
说中了我最大的秘密。那种“预判”，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我横扫青年赛场的底气。
可他竟然只用了三天，就看得一清二楚。“胡说八道！”我嘴上强硬地反驳，
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下棋就是下棋，哪来那么多玄乎的东西！”他终于抬眼看我，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是吗？那就再来一局。
”我憋着一股气，重新摆好棋盘。这一次，我摒弃了所有杂念，
将全部精神力都集中在棋盘上。我要向他证明，我靠的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预判”，
而是真正的实力。棋局进行到中盘，我再次陷入困境。他的布局像一张无形的大网，
将我的棋子分割包围，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在我即将绝望的瞬间，
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棋盘在我眼前忽然变得透明，
每一颗棋子的未来走向、所有可能的变化，都化作无数条发光的丝线，
在我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庞大的星图。这不是“预判”，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能力——棋盘全局感知！我浑身一震，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一枚“炮”，
落在了棋盘上一个匪夷所思的位置。林望川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紧接着，
我又凭着那种奇妙的感觉，飞马跳边。这一步，彻底盘活了我的死局，
甚至隐隐对他形成了反杀之势。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望川的气息乱了一瞬。
虽然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我捕捉到了。他也会惊讶，他并非无懈可击！然而，
这种全局感知的状态只维持了短短两步。当那种奇妙的感觉褪去，
我又变回了那个只能“预判”三步的我。最终，因为后力不济，我还是输了。虽然输了，
但我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的兴奋。我找到了克制他的方法！
只要我能熟练掌握这种“全局感知”，甚至延长它的时间，我就一定能赢他！
就在我盘算着怎么继续下一局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师父，
我给你送晚饭……咦？这位漂亮姐姐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提着两个食盒，
好奇地打量着我。林望川眉头微皱：“陆星宇，谁让你上来的？
”叫陆星宇的少年吐了吐舌头，把食盒放在桌上，目光立刻被我留在桌上的棋谱草稿吸引了。
他只看了一眼，眼睛就亮得像两颗小灯泡：“哇！这步棋……天马行空！这是谁的棋谱？
简直是女棋神啊！”我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一声。陆星宇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我，
又指着棋谱，结结巴巴地说：“姐姐，这是……这是你下的？”得到我肯定的点头后，
他看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崇拜：“姐姐你太厉害了！我师父从不和外人下棋的！
你是何方神圣？”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姐姐，
你可千万别信外面那些传言。我师父当年是被人害的！他根本没有打假赛！”一句话，
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猛地扭头看向林望川，他正冷冷地盯着陆星宇，
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被人陷害……假赛……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叔叔沈致远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
正是因为林望川当年的“假赛风波”，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叔叔，才得以异军突起，
最终坐上了棋院院长的位置。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我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第二天，训练继续。我心里藏着事，棋下得愈发急躁。
我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林望川的情绪，会影响他的棋局吗？抱着这样的想法，
我开始故意挑衅。我用最粗暴的棋路，走一些毫无章法、纯粹为了恶心他的棋。“林老师，
你这步棋，走得未免太保守了吧？怕了？”“啧，堂堂棋圣，也会有算错的时候？
”我像个跳梁小丑，用尽了言语刺激。可他始终无动于衷，那张脸就像万年不化的冰山。
终于，在我又一次出言不逊后，他落下一子，彻底锁死了我的所有攻势。然后，他抬起头，
静静地看着我，说出了一句让我遍体生寒的话。“你每次情绪波动，
你的潜意识会为了掩饰真实意图而进行伪装，导致落子时间比平时平均慢0.e秒。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将我的情绪变化，都当成了数据，
进行着冷静到可怕的分析。这个男人，也拥有着我所不知道的，隐藏能力。我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棋局，更是心理。我落荒而逃，第一次觉得这个顶楼公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身后，在我关上门的那一刻，林望川收起了棋盘上所有的冰冷。
他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一个是我的叔叔沈致远，而另一个，赫然是当年盛京集团的太子爷，周景行。
林望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沈致远的脸，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我刚脚步虚浮地走到公寓楼下，冰冷的夜风吹得我一个激灵。口袋里的手机，
就在这时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那个我既熟悉又感到一丝畏惧的名字。
3我爸打电话过来时，我正站在林望川那间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顶楼公寓里，
琢磨着怎样才能让他松口，答应和我假结婚。手机震动得像催命符，
屏幕上显示的“父亲”两个字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走到落地窗边，划开接听键。“知棠，
别再下你那破棋了，下个月回星途俱乐部接手你叔叔的职位。”我爸的声音一如既往，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星途，是我们沈家最大的奇牌俱乐部，也是国内棋坛的龙头。
而我，沈知棠，是一个除了下棋什么都不会的“棋痴”，他居然让我去管理经营。
我握紧手机，冷笑一声：“爸，你让我一个棋手去管理俱乐部，是想让星途早点倒闭吗？
还是说，你看我不顺眼，想把我从棋盘上彻底赶走？”电话那头沉默了。我深吸一口气，
把一直盘旋在心头，却始终不敢触及的那个名字问了出来：“当年林望川假赛的事，
我们家是不是也参与了？”那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三年前，天才棋手林望川如日中天，
却在一场关键的国际赛事上被爆出“假赛”，证据确凿。一夜之间，他从神坛跌落，
被终身禁赛，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可我不信。那个在棋盘上目光清澈、落子如神的人，
怎么可能为了钱玷污他视若生命的象棋。我爸在那头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挂了电话。
终于，他疲惫的声音传来：“那是你叔叔处理的事。”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我叔叔，沈致远，是星途俱乐部的总经理，也是当年林望川最大的竞争对手。我挂了电话，
心脏狂跳不止，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林望川的冤案，会不会就是我叔叔一手策划的？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也让我下定了决心。我转身，大步走到林望川面前，
直视他那双如死水般沉寂的眼睛。“林望川，我们再下一盘。”我说，“如果我赢了，
你就答应我的条件。如果我输了，我保证再也不来烦你。”他抬起眼皮，
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但还是点了点头。棋盘再次摆开。这一次，我排除了所有杂念。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棋子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种奇妙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棋盘上不再是三十二个棋子，而是一张巨大的、流动的网。
每一个棋子的未来，所有的可能性，都像星轨一样清晰地在我脑海中铺展开来。
“棋盘全局感知”。这是我从不外传的天赋，是我最大的底牌。棋局进行到中盘，
他的布局依旧凌厉，步步紧逼，几乎把我逼入绝境。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
准备将军的那一刻，我行动了。一招看似闲庭信步的“平炮”，却像一把尖刀，
精准地插进了他整个攻防体系最薄弱的环节。他准备落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眼中的死寂瞬间被震动打破，难以置信地看着棋盘，又看看我，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我。
十分钟后，他推枰认负。“我答应你。”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说。”“你得帮我查清楚，当年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他眼中燃起一簇复仇的火苗，“我要让他，血债血偿。”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言为定。
”协议很快打印出来，一式两份。我们并肩坐在桌前，签下自己的名字。
当我的笔尖落下最后一笔时，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和这个男人的命运，从此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咔哒”一声，门开了。我的小徒弟陆星宇提着一袋水果，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又看了看桌上的“婚前协议”。他手里的水果“啪”地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师……师傅？林神？”他结结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
脸上迅速浮现出一种磕到了CP的狂热兴奋，“你们……你们这是……成了？”我扶额，
头疼不已。林望川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早已习惯了世界的喧嚣。然而，
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门铃响了。陆星宇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
让我瞬间绷紧了神经。是我叔叔，沈致远。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像个真心实意前来探望病人的长辈。
“知棠也在啊。”他笑着走进来，目光落在林望川身上，“小川啊，身体好些了吗？
我听你父亲说你搬到这儿了，特地来看看你。”他的语气关切又熟络，
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竞争，只有和谐的前后辈关系。我挡在林望川身前，
冷冷地看着他：“叔叔，你来干什么？”沈致远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冷了下来。
他越过我，意味深长地对林望川说：“年轻人，路还长，不要走错了。”然后，他转向我，
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知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叔叔不希望你为了些不相干的人，自毁前程。”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力道重得像一块石头。整个过程，林望川一言不发，只是靠在沙发上，
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旁观着这一切。沈致远大概觉得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满意地笑了笑，
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林望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一直盯着沈致远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公寓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我胸口憋着一股火，
正想说点什么，林望川却突然低声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钉子，
精准地钉进了我的心脏。他说：“你叔叔，怕我们。”我愣住了。怕？沈致远会怕我们两个，
一个身败名裂，一个羽翼未丰的人？林望川没有解释，只是拿起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似乎在翻找什么。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像一个蛰伏已久的猎人，
终于等到了猎物露出了破绽。片刻后，他停下动作，将手机转向我。他点开一张图片，
推到我面前：“恐惧，会让人留下痕迹。”4林望川递过来的那张纸很薄，
却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几乎要灼穿我的手心。那是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
转出人：沈致远。转入人：周景行。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多到我一瞬间甚至数不清。
而转账日期，就卡在我爸心脏病突发、神志不清，将俱乐部全权托付给叔叔之后，
与周景行一战封神，取代我爸成为棋坛第一人的前夕。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又在下一秒轰然冲上头顶。原来如此。所有的疑点，所有的不甘，
都在这一刻被这条细细的黑线串联起来。我爸不是输给了棋，是输给了背叛和阴谋。
“这只是复印件，没有法律效力。”林望川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灭我瞬间燃起的怒火，
却也让我恢复了冷静，“你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我死死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我知道。
”最直接的证据，就藏在星途俱乐部那本从不对外公开的账本里。那笔巨款，
我叔叔沈致远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动用公司资金是最便捷的方式，
他一定会想办法在账目上做手脚。我需要那本账。可现在，整个俱乐部都是沈致远的人，
我像个被架空的傀儡，连财务室的门都进不去。深夜，我坐在训练室里，
对着空无一人的棋盘发呆，脑子里一团乱麻。“知棠姐，还没回去？”陆星宇推门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罐热咖啡，“我刚看灯还亮着。”他是我爸当年亲手带出来的徒弟，
也是俱乐部里少数还愿意叫我一声“姐”的人。看着他那张尚带稚气的脸，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型。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星宇，你信我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我只信师父和你。”我将那张转账记录复印件推到他面前，
将我的猜测和盘托出。陆星宇的脸色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只剩下决然。“我帮你，
”他一拳砸在桌上，“财务室的钥匙，我有办法弄到。我爸是俱乐部的老电工，
大楼的线路图我从小看到大，监控死角我比保安都清楚。”那个夜晚格外漫长。我坐在车里，
看着俱乐部大楼漆黑的轮廓，手心全是冷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