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山里最后一个接生婆，六十年来接生过三百个孩子，从没出过差错。可今晚，
我宁愿自己从没学过这门手艺。"婆婆，那女人又来了。"小翠从外面跑进来，脸色煞白。
我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来了。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1山雨欲来，乌云压顶。
我站在诊所门口，看着远处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李婆婆，
求您了，帮我接生吧。"女人跪在我门前，肚子大得像要爆开。我冷着脸，
一字一句说道："回去，我不接你的生。""为什么？"女人眼中含泪，
"我已经跑了三个村子，没人愿意帮我。""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生。"女人愣住了。
周围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李婆婆这是咋了？平时最心善，怎么赶起产妇来了？
""是啊，这么大的肚子，马上就要生了。"我扫视着人群，声音沉重："你们不懂，
这个孩子是子夜时分受孕，又恰好要在鬼节当晚出生。""这样的孩子，我们叫夜哭郎。
""夜哭郎一旦降生，方圆十里内的婴幼儿，都会在七天内夭折。"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说法？""我咋没听过？
"老村长颤巍巍地走出来："确实有这个说法，我爷爷那辈就提过。
说是夜哭郎会吸走其他孩子的阳气。"女人听了，脸色更加苍白。"我不信！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封建迷信？"她挣扎着站起来，
冲着我大喊："你就是故意不想帮我！"我冷冷地看着她："信不信由你，
反正我不会接这个生。""你们村里就没有别人会接生？"女人转头看向村民。
村民们纷纷摇头。"我们这个村，只有李婆婆一个接生婆。""其他人都不会这门手艺。
"女人绝望地看着我："求您了，我真的要生了！"说话间，她突然弯腰捂住肚子，
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女人倒在地上。羊水破了。
小翠拉住我的袖子："婆婆，她马上就要生了！"我咬着牙，心里天人交战。不救，
这女人和孩子都会死在我门前。救了，全村的孩子都可能保不住。"李婆婆！
"村长急了："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啊！"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小翠说："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女人感激地看着我："谢谢，谢谢您！"我蹲下来，
沉声说道："我可以帮你接生，但有个条件。""什么条件？""孩子生下来后，
必须立刻送出村子，永远不能回来。"女人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好，我答应您。
"我让人把她扶进诊所。可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2诊所里，
女人躺在产床上，痛苦地呻吟着。我检查了一下，胎位正常，应该很快就能生出来。"使劲，
再使劲！"女人咬着牙，用尽全力。小翠在一旁递毛巾，紧张得手都在抖。"婆婆，
外面的天怎么这么黑？"我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心里一沉。才下午三点，天空却黑得像深夜。
乌云翻滚，雷声阵阵。这种天象，绝对不正常。"啊——！"女人又是一声惨叫，
我感觉到孩子的头已经露出来了。"快了，马上就出来了！"可就在这时，
诊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很奇怪的哭声，尖锐刺耳，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小翠脸色一白："婆婆，外面哪来的婴儿？"我也很奇怪。刚才明明没有其他产妇。
这哭声是从哪里来的？"别管外面，专心接生！"我强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帮女人接生。
终于，随着女人最后一声用力，孩子滑了出来。是个男婴，哭声洪亮。
可我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孩子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
只有漆黑的瞳孔。而且，他的哭声和外面那个诡异的哭声，一模一样。"我的孩子！
"女人虚弱地伸出手，想要抱孩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递给了她。女人接过孩子，
脸上露出母性的光辉。可我注意到，当她看到孩子眼睛的时候，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这孩子的眼睛......""没事，有些新生儿就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我随口敷衍道。其实我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正常。六十年的接生经验告诉我，
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婴儿。外面的哭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响。
小翠走到窗边往外看："婆婆，外面好多人围着什么东西。"我心里一动，走过去看。
只见诊所门外，村民们围成一个圈，中央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躺着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正在哭泣，哭声和屋里这个孩子一模一样。我的血瞬间凉了。两个一样的婴儿？
这怎么可能？"李婆婆！"村长在外面喊："您快出来看看，这里有个弃婴！
"我匆忙把手里的工具收拾好，对女人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走出诊所，
我仔细看了看竹篮里的婴儿。和刚才接生的那个一模一样。同样的面孔，同样的黑眼睛，
同样的哭声。"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我问村长。"不知道啊，我们刚才听到哭声，
就看到这个篮子放在这里。""没看到谁放的吗？""没有，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这绝对不是巧合。而且，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竹篮底部，有几滴血迹。新鲜的血。我蹲下来仔细看，
发现这些血迹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符文。"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小翠也看到了血迹。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我隐约记得，
爷爷曾经提过类似的东西。那是一种邪术，叫做"分魂术"。可以把一个魂魄分成两份，
寄居在两个身体里。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麻烦了。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普通的夜哭郎。
而是更可怕的东西。3"李婆婆，怎么办？这孩子我们不能不管啊。
"村长看着竹篮里的婴儿，一脸为难。我正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的孩子哪去了？"回头一看，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怀里空空的。
"您的孩子不是在您怀里吗？"我问。女人摇摇头："我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醒来孩子就不见了。"我心里一沉。刚才明明把孩子给她了，怎么会不见？
"会不会是掉在床下了？"小翠建议。我们一起进屋寻找，翻遍了整个诊所，
就是找不到那个婴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女人急得直哭："我的孩子，我刚生的孩子！
"我看看屋里，再看看外面竹篮里的婴儿，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该不会，
这两个本来就是同一个孩子吧？"您确定孩子不见了？"我再次确认。"确定！
我醒来的时候怀里什么都没有！"女人肯定地说。我走出诊所，仔细观察竹篮里的婴儿。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双黑眼睛。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小翠，你过来看看，
这孩子和刚才我们接生的那个，有什么不同？"小翠凑近仔细看了看，
摇摇头："看不出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我伸手想要抱起婴儿，检查一下。
可手刚碰到婴儿，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一股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瞬间传遍全身。
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在进行某种仪式。她的肚子高高隆起，
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刀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女人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声音低沉诡异。然后，她把刀刺向自己的肚子。不是为了伤害自己，
而是在进行某种切割仪式。画面一闪而过，我猛地收回手。"婆婆，您怎么了？
"小翠担心地问。我喘着粗气，看向那个女人。她正站在人群边缘，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我心里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产妇。她是故意来这里的。故意在这个时间，
这个地点，生下这个孩子。"你到底是谁？"我直视着女人的眼睛。
女人被我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我...我就是路过的产妇啊。""路过？"我冷笑，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我从县城来，要去亲戚家。"女人支支吾吾。
"县城到这里要经过三个村子，你说没人愿意帮你接生。可我刚才让人去问了，
根本没有产妇去过那些村子。"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撒谎。
"我一步步走向她："而且，刚才我碰到这个婴儿的时候，看到了一些画面。
一个女人在进行邪术仪式。""那个女人，就是你。"周围的村民听到这话，纷纷往后退。
女人被我逼到墙角，再无退路。"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依然在狡辩。"不承认是吧？
"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黄色的粉末。"这是我祖传的驱邪粉，
如果你是普通人，撒在身上不会有任何反应。
""如果你是邪物......"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粉末撒向女人。
粉末刚碰到女人的皮肤，立刻冒出一阵白烟。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皮肤开始溃烂。
"啊——！"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原本苍白的皮肤变成了青黑色，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
村民们吓得四散而逃。只有我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她。"你果然不是人。"4女人，不，
应该说是邪物，在驱邪粉的作用下，露出了真实的面目。青面獠牙，浑身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被你发现了。"她的声音也变了，变得低沉嘶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想要干什么？"我紧握着手中的驱邪粉，随时准备再次使用。邪物咧嘴一笑，
露出满嘴的尖牙。"当然是要让我的孩子降生。""夜哭郎已经生出来了，你还想怎样？
""一个不够。"邪物指向竹篮里的婴儿，"我需要七个。""七个夜哭郎降生，
才能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我心里一沉。如果真的有七个夜哭郎，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是这个村子，可能整个县城的孩子都保不住。"你休想！
"我把剩下的驱邪粉全部撒向邪物。邪物痛苦地惨叫着，身体开始冒烟。
可她却突然大笑起来。"没用的，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你以为只有我一个吗？
"话音刚落，诊所周围突然出现了六个女人。每个女人都挺着大肚子，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我的驱邪粉用完了，再也无法阻止她们。"小翠！
"我大喊，"快去敲钟，让所有村民都回家，把门窗关紧！"小翠吓得腿软，
但还是听话地跑向村头的钟楼。"当！当！当！"急促的钟声响起，
这是村里遇到危险时的警报。村民们听到钟声，都明白要出大事了，纷纷往家里跑。
可那六个邪物已经开始分娩。她们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就像机器一样，快速地生产着。
一个、两个、三个......婴儿一个接一个地降生。每个婴儿都有着同样的黑眼睛，
发出同样诡异的哭声。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雷声越来越响。我知道，大祸临头了。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接生婆，面对这种邪物，根本无能为力。"爷爷，如果您在天有灵，
请保佑我们度过这一劫。"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就在这时，我想起了爷爷留下的一样东西。
一本古老的手抄本，记录着各种邪物和对付它们的方法。我一直没有仔细看过，
因为觉得那些都是迷信。但现在看来，可能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小翠！
"我喊住正在跑向钟楼的小翠，"去我房间，床底下有一个铁盒子，把里面的书拿来！
"小翠听话地调头跑向我的房间。与此同时，七个夜哭郎已经全部降生。
它们的哭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可怕的音波。我感觉到，空间在扭曲，现实在变形。
在诊所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里，传来各种可怕的声音。
咆哮声、尖叫声、哭喊声......仿佛有无数的恶鬼想要从里面爬出来。"门开了。
"那个最初的邪物满意地看着黑洞，"很快，我的同伴们就会降临这个世界。""到那时，
这里将成为我们的乐园。"我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她们吗？
5小翠带着那本书跑了回来，我急忙翻找着相关的内容。终于，在书的最后几页，
我找到了关于夜哭郎的记载。"夜哭郎，邪物所生，以婴啼开门，引恶鬼入世。欲破此术，
需断其哭声。""断哭声的方法：以纯阳之血，绘制封印符咒，置于夜哭郎头顶，
可封其魂魄。"我看完这段话，心里一沉。纯阳之血？这是什么意思？我继续往下看，
终于找到了解释。"纯阳之血者，终生未婚未嫁，心无杂念，年过六旬之人血也。
"我愣住了。这不就是在说我自己吗？我今年六十三岁，一辈子没有结过婚，
也没有谈过恋爱。全身心投入到接生这个职业中，确实可以说是心无杂念。可是，
用自己的血绘制封印符咒，这意味着什么？我翻到下一页，看到了更详细的说明。
"此法需耗尽施术者全身精血，施术者必死无疑。"看到这句话，我的手开始颤抖。
这是一个以命换命的法术。我要用自己的命，来拯救整个村子。"婆婆，找到办法了吗？
"小翠着急地问。我看着她年轻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这孩子才十八岁，
本来有着美好的未来。如果我不阻止这些邪物，她和村里所有的年轻人都会遭殃。"找到了。
"我合上书，"但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我从诊所里找出一支注射器，又找了一个小瓷碗。
然后，我咬咬牙，把注射器扎进自己的血管。鲜红的血液缓缓流进瓷碗。"婆婆，
您这是干什么？"小翠吓坏了。"没事，只是需要一些血来绘制符咒。"我强忍着虚弱，
继续抽血。随着血液的流失，我感觉到生命力在快速消散。但我不能停下。只有这样，
才能拯救大家。当瓷碗里的血液足够时，我用手指蘸着血，开始在地上绘制符咒。
复杂的图案，密密麻麻的符文。我按照书中的记载，一笔一划地画着。每画一笔，
都感觉到身体更加虚弱。到最后，我几乎是趴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完成了符咒。"小翠，
帮我把这个符咒贴到那个竹篮上。"我颤抖着手，把用血绘制的符纸递给小翠。
小翠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贴到了竹篮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符纸刚贴到竹篮上，
里面的夜哭郎立刻停止了哭声。与此同时，其他六个夜哭郎的哭声也变得微弱起来。
那个巨大的黑洞开始收缩。"不！"邪物们发现了我的行为，愤怒地咆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