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穷得只剩泡面。室友林苗举着手机冲我喊：“笑笑！你游戏里被人守尸了！
”我正嗦着红烧牛肉味的最后一口汤，差点呛死。“谁？那个‘狂战天下’？”“还能有谁！
快上号！他在世界频道骂你是菜鸡，不敢应战！”我摔下泡面桶，扑到电脑前。屏幕里，
我可怜的小法师“笑笑生”倒在复活点，周围一圈红名。
那个金光闪闪的战士“狂战天下”踩在我尸体上跳舞。公屏刷得飞快。
狂战天下：笑笑生？笑死人了！出来啊，不是挺能跑吗？狂战天下：缩头乌龟！
垃圾！路人甲：啧啧，惹谁不好惹狂战。路人乙：狂战大佬威武！我气得手指发抖。
不就昨天做任务抢了他一只精英怪吗？至于追杀我三天？我点了复活。白光刚闪，
技能特效就糊了我一脸。屏幕又灰了。狂战天下：废物！继续复活啊！老子守你一晚上！
林苗急得推我：“怎么办？喊人帮忙啊！”我好友列表里一片灰。常在线的那几个，
要么打副本，要么不在服务区。我咬着嘴唇，点开那个一直灰着的头像。ID：云墨。
我唯一的师父。半年前我新手村迷路，是他随手捡了我。他话不多，教得却很细。怎么走位，
怎么放技能，怎么配装备。可惜，他只带了我一个月。留了句“工作忙”，
头像就再也没亮过。我犹豫着，发了条私信过去。“师父，在吗？有人守我尸，在复活点。
”没指望他回。意料之中，石沉大海。狂战天下还在刷屏嘲讽。
狂战天下：叫破喉咙也没用！你师父？早弃坑了吧？废物师父教出废物徒弟！
我血往头上涌。复活CD一到，我立刻点了。大不了掉经验掉装备！刚站起来，
技能还没按出去。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天而降！“轰——！”巨大的剑气特效炸开，
气浪把周围红名全掀翻了！狂战天下直接被秒！他血条瞬间消失，尸体躺在我旁边。
世界频道安静了一秒。然后炸了。路人甲：卧槽？！谁？路人乙：云墨？！
是那个云墨大神？他回来了？！路人丙：妈呀！这伤害！开挂了吧？我呆呆地看着屏幕。
一个穿着朴素青衫的剑客站在我面前。ID：云墨。他头顶冒出一个文字泡。
云墨：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操作角色站起来。云墨：跟着我。他转身，
朝着复活点外走去。步子不快，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势。周围那些红名，没一个敢动。
我赶紧跟上。一路走出安全区，没人敢拦。走到主城传送点，他停下。
云墨：以后有人欺负你，直接告诉我。我鼻子有点酸。
笑笑生：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玩了。云墨：嗯，最近忙。刚上线。
笑笑生：谢谢师父！云墨：小事。笑笑生：师父！你刚才太帅了！
一招秒了那个狂战！他可是排行榜前五十！云墨：他装备不行。
笑笑生：师父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很忙吗？云墨：教小孩。笑笑生：哇！
老师啊？好厉害！云墨：嗯。他还是这么惜字如金。但头像亮着，我就觉得安心。
云墨：去做日常？笑笑生：好！师父等我！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跑了。
有师父罩着的感觉，真好。日子好像回到了半年前。云墨上线时间很固定。晚上八点到十点。
雷打不动。带我打副本，帮我做任务，指点我PK技巧。我操作突飞猛进。
偶尔也能在竞技场赢几把。狂战天下那伙人再没来找茬。
世界频道甚至流传开一句话：惹笑笑生？先问问她背后那把剑答不答应。我狐假虎威，
嘚瑟得不行。笑笑生：师父！你看！他们都说我是你罩的！云墨：嗯。
笑笑生：师父，你现实里教小孩累不累啊？云墨：还行。
笑笑生：教多大的小孩？小学生？云墨：嗯。笑笑生：那他们皮不皮？
是不是很难管？云墨：……有个特别皮的。笑笑生：哈哈！
师父你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快说说！云墨：话多。我对着屏幕嘿嘿傻笑。
感觉师父好像没那么高冷了。虽然他依旧话少，但至少会跟我聊点游戏外的事了。一天，
我正被一个任务BOSS虐得死去活来。云墨组我进来。云墨：站远点。我乖乖退后。
看他行云流水地放技能，走位精准得像机器。BOSS轰然倒地。笑笑生：师父牛逼！
收下我的膝盖！云墨：装备你捡。笑笑生：好嘞！师父最好！我乐滋滋地摸尸体。
私聊频道突然弹出一条消息。不是云墨。狂战天下：在？我警惕起来。
笑笑生：干嘛？还想打架？我师父可在线呢！狂战天下：……不是。有事求你。
笑笑生：？？？狂战天下：帮会战缺个强力法师……你来不？报酬好说。
笑笑生：不去。我跟你们不熟。狂战天下：算我欠你个人情！帮会生死战！
输了要解散的！笑笑生：关我什么事？狂战天下：你师父……云墨大神，
能不能也请来？价钱他开！我翻了个白眼。笑笑生：想得美！我师父不差钱！
狂战天下：求你了姐！帮帮忙！以后我见你绕道走！他发了个痛哭流涕的表情包。
我有点动摇。笑笑生：我问问师父，他不同意就算了。狂战天下：好好好！谢谢姐！
我切回队伍频道。笑笑生：师父……云墨：嗯？
笑笑生：那个……狂战天下求我帮忙打帮会战……还想请你也去……说报酬好商量。
云墨：不去。笑笑生：哦……好吧。我有点小失望。倒不是真想帮狂战，
主要是想跟师父并肩作战一次大型PVP。云墨：你想去？笑笑生：啊？
我……有点想。还没打过百人混战呢……云墨：嗯。笑笑生：啊？师父你答应了？
云墨：嗯。陪你。我心里乐开了花。笑笑生：师父万岁！我赶紧回复狂战。
笑笑生：我师父答应了！不要报酬！但是！打完不许再骚扰我！见了我叫姐！
狂战天下：姐！亲姐！没问题！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帮会战那天晚上，服务器爆满。
我和云墨被拉进狂战他们的语音频道。狂战的声音谄媚得快滴出水。“云墨大神！您指挥！
我们都听您的！”云墨没开麦。队伍频道打字。云墨：笑笑跟着我。其他人听狂战。
狂战：“好好好！大神您放心！笑笑姐交给我……啊不，交给您保护！”战斗开始。
场面极其混乱。技能光效闪瞎眼。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跟在云墨身后。
他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带着我在人堆里穿梭。指哪打哪。对方主力被我们切得七零八落。
狂战在语音里吼得声嘶力竭：“冲啊！跟着大神冲！保护笑笑姐！
”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前冲的激情。热血沸腾。最后我们帮大获全胜。
狂战在语音里激动得语无伦次：“赢了！我们赢了！谢谢大神！谢谢笑笑姐！
”世界频道刷屏祝贺。我兴奋得脸发烫。笑笑生：师父！我们赢了！好爽啊！
云墨：嗯。笑笑生：师父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战神！云墨：你配合得好。
就这一句，我高兴得半夜没睡着。第二天上线。云墨不在。我有点失落。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刚认识时，他几个月不上线我也没觉得怎样。现在一天没见，
就像缺了点什么。我无聊地挂机挖矿。手机震了一下。是云墨发来的微信消息。对，
我们加了微信。加的过程很随意。有次我任务卡住，急得在队伍里直跳脚。
他问：“有微信吗？截图方便。”我就把号码发过去了。加上后，除了偶尔发游戏截图，
基本没聊过天。他朋友圈一片空白。头像是个水墨风的“静”字。
和他游戏里的气质一模一样。我点开消息。云墨发来一个视频链接。标题：《惊！
三岁萌娃模仿老奶奶跳广场舞，全场笑翻！》我：“？？？”师父被盗号了？
我小心翼翼回复。我：师父？云墨：嗯。我：这个视频……云墨：好笑。我盯着那三个字，
想象着屏幕那头，一个气质清冷、职业是老师的人，面无表情地打出“好笑”两个字。
这反差……我点开视频。一个穿着开裆裤、扎冲天辫的小男孩，扭着屁股，
奶声奶气地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确实……有点魔性。我憋着笑回复。
我：哈哈哈是挺逗的！师父你还看这个？云墨：学生家长群里转的。我：哦哦！
小朋友是挺可爱！云墨：嗯。对话结束。我放下手机，嘴角还咧着。
原来高冷师父私下里也会看沙雕视频。有点……接地气。几天后。我又收到云墨的分享。
《农村大叔用挖掘机写毛笔字，惊呆书法家！》我点开。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叔，
坐在挖掘机驾驶室里，操纵着巨大的机械臂，在地上写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评论区一片“666”。我：“……”我：师父，这……技术不错？云墨：厉害。
我：……是挺厉害。又过了几天。《大爷公园用拖把沾水写地书，笔走龙蛇引围观！
》我麻木地点开。一位精神矍铄的大爷，拿着大拖把，在公园地砖上挥毫泼墨，
写的是《沁园春·雪》。字确实不错。我：大爷身体真好！云墨：嗯。有精神。我盯着手机，
哭笑不得。我那个仙气飘飘、一剑秒人的师父，背地里竟然是个土味视频爱好者？
这画风崩得有点厉害。但我好像……更喜欢这样的师父了？没那么遥不可及。偶尔，
他也会跟我吐槽那个“特别皮”的学生。云墨：今天没收了他三包辣条。我：哈哈！
小学生都爱吃辣条！师父你凶他没？云墨：他哭了。说我是魔鬼。我：噗！然后呢？
云墨：给了他一颗糖。我：师父你心软啦？云墨：……太吵。我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
脑补一个严肃的年轻男老师，被熊孩子气到无语，最后无奈发糖的画面。莫名觉得好萌。
游戏里，他依旧是大神。带我下本，手法犀利，指挥冷静。
但每次看到他游戏里那个清冷的背影，我就会想起他微信里分享的那些沙雕视频。
还有那颗发给“魔鬼老师”的糖。滤镜碎了一地。又粘起来，拼成了更鲜活的形状。
直到我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彻底罢工。黑屏，再也打不开。我哀嚎一声。“苗苗！我电脑死了！
”林苗探头：“寿终正寝？节哀。你生活费不是见底了吗？”我欲哭无泪。
电脑是我吃饭的家伙。写论文，做兼职，打游戏……全指着它。现在它罢工了。买新的？
最便宜的也得三四千。我上哪变出这笔钱？我愁得吃不下饭。云墨上线，发现我情绪低落。
云墨：怎么了？笑笑生：师父……我电脑坏了。暂时玩不了了。
大哭云墨：要紧吗？笑笑生：要命啊！写作业查资料都靠它！兼职也得用电脑！
现在全完了！撞墙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云墨：什么型号？故障现象？
我报上我那台老古董的型号和症状。云墨：可能是主板或者显卡问题。修理不划算。
我的心沉到谷底。笑笑生：完蛋了……躺平云墨：急用电脑？笑笑生：急！
非常急！下周就要交一份重要的兼职报告！没电脑我就死定了！上吊云墨：地址。
笑笑生：啊？云墨：同城的话，我有一台闲置笔记本，可以先借你用。我惊呆了。
笑笑生：师父！你跟我一个城市？！云墨：嗯。东城。笑笑生：我也是东城！
大学城这边！师父你呢？云墨：南岸区。离得不远，地铁几站路。
笑笑生：真的可以借我吗？太麻烦师父了吧！云墨：放着也是落灰。急用就拿去。
笑笑生：师父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磕头云墨：明天下午三点，南岸星光广场，
星巴克门口。方便吗？笑笑生：方便方便！绝对准时到！云墨：嗯。我穿灰色外套。
笑笑生：好！我穿……呃，蓝色卫衣！背个黑色书包！下线后，我兴奋地抓住林苗。
“苗苗！我师父！跟我同城！明天面基！他还借我电脑！”林苗眼睛一亮：“男的女的？
帅不帅？”“男的！声音……呃，打字感觉挺帅的！游戏里操作超帅！”我语无伦次。
“网恋奔现啊你！”林苗揶揄。“别瞎说！就是借个电脑！”我脸有点热，“师父是正经人！
老师呢！”“老师好啊！稳重！靠谱！”林苗比我还激动，“明天好好打扮！
穿你那件新买的裙子！”“借个电脑而已！穿什么裙子！”我白了她一眼。话虽这么说，
第二天出门前，我还是在镜子前磨蹭了半天。最终还是没穿裙子。蓝色卫衣，牛仔裤，
运动鞋，黑色双肩包。素面朝天。学生样。挤上地铁，心怦怦跳。马上要见到师父真人了。
他长什么样？声音好听吗？会不会很严肃？毕竟他朋友圈那么“静”。三点差五分，
我赶到星光广场。周末的广场人很多。星巴克门口更是人来人往。我踮着脚张望。
穿灰色外套的男人……那边长椅上坐着一个！看报纸的，头发有点白……肯定不是。
那边打电话的，啤酒肚……不像。我有点紧张。师父不会放我鸽子吧？突然，手机震了一下。
云墨：到了？我：到了到了！在星巴克门口！师父你在哪？云墨：你左边，花坛。
我猛地扭头。左侧不远处的圆形花坛边，站着一个男人。个子很高。
穿着挺括的深灰色长款风衣。身形清瘦挺拔。手里拿着手机。正看向我这边。阳光有点晃眼。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轮廓很好看。气质……很干净。像他游戏里的那个剑客。
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小跑过去。越靠近，看得越清楚。皮肤很白，鼻梁很高。嘴唇有点薄，
抿着。眼神……怎么说呢，很淡，像初冬的湖水。总之，很帅。
完全符合我对“云墨”这个ID的想象！“师……师父？”我站定在他面前，声音有点抖。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李笑？”“对对！是我！”我赶紧点头，“师父好！
”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浅。“嗯。电脑。”他侧身，
从旁边花坛上拿起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包。递给我。“哇！谢谢师父！”我赶紧接过来，
有点沉。“装了常用软件。WPS，浏览器，杀毒。”他语速平稳，“没有游戏。
”“没事没事！够用了！太感谢了！”我抱着电脑包，像抱着救命稻草。“有急用？”他问。
“嗯！一份兼职报告，下周必须交。”我老实回答。“嗯。”他没多问，“会用吗？
”“会会会！我电脑白痴，但基础操作没问题！”我保证。他似乎又很浅地笑了一下。“好。
”气氛有点沉默。我搜肠刮肚找话题。“师父……你教小学生，是不是很累啊？”“还好。
”“现在小孩是不是都特聪明？”“嗯。”“也特皮吧？”“……嗯。”又冷场了。
我尴尬地脚趾抠地。“那个……师父，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谢谢你借我电脑！
”我鼓起勇气。他看了一眼星巴克门口排的长队，微微蹙眉。“不用。我还有事。”“哦哦！
那……那不耽误师父了！”我赶紧说。“嗯。”他点点头，“电脑用完再说。”“好的好的！
师父慢走！”他转身，风衣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
“回去路上小心。”“嗯嗯！师父再见！”看着他高瘦的背影汇入人流，我才长长舒了口气。
低头看看怀里的电脑包。师父真人……比想象中更高冷啊。不过，人真好。回到宿舍。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包。里面是一台银灰色的轻薄本。牌子我不认识，但质感极好。开机，
速度快得飞起。桌面干净得离谱，只有几个必要的图标。果然很“云墨”。我插上U盘，
开始赶报告。这台电脑用起来丝般顺滑。比我那台老牛拉破车强太多了。报告写得异常顺利。
周一傍晚，我收到了一个家教兼职的面试通知。中介在电话里说：“雇主是南岸区那边的，
姓顾。家里有个七岁男孩，刚上一年级，主要辅导语文作业和阅读习惯。时间比较灵活，
看你方便。一小时一百五，现金日结。接吗？”南岸区？一小时一百五？现金日结？
我眼睛放光。“接接接！”“那好，我把地址发你。明天下午五点，第一次去试讲。
雇主姓顾，电话你记一下……”我记下地址和电话。地址在南岸一个很高档的住宅区。
离星光广场不远。周二下午没课。我四点就出发了。按照地址，找到一栋漂亮的公寓楼。
安保很严，登记了才放行。电梯直达顶层。我按响门铃。心有点跳。第一次做家教，
还是这么高档的地方。门开了。一个穿着围裙、笑容和蔼的阿姨站在门口。“是李老师吧？
快请进！顾先生和小睿在书房等你。”“您好！”我有点拘谨。阿姨给我拿了拖鞋。
房子很大，装修是现代简约风，干净明亮。阿姨引着我走到一扇虚掩的房门前。“小睿，
李老师来了。”她轻轻推开门。书房很大，两面墙都是书架。一个穿着小黄鸭卫衣的小男孩，
正撅着屁股趴在厚厚的地毯上，面前摊着一堆乐高零件。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圆脸蛋，
大眼睛，虎头虎脑。“老师好！”他声音脆生生的。“你好呀，小睿！”我笑着打招呼。
视线下意识扫过书房。靠窗的书桌后，坐着一个人。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侧对着门口。
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本书。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勾勒出清瘦的肩线和利落的下颌。有点眼熟。我心头一跳。
不会吧……那人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
那张脸……白皙的皮肤，挺直的鼻梁，淡色的唇。还有那双像初冬湖水的眼睛。云墨？！
我师父？！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也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顾……顾老师！李老师来了！”小睿爬起来，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摇晃。顾老师？
师父姓顾？他就是雇主？世界太小了吧！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李老师？
”小睿仰头看我。顾清时——我师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放下书，站起身。“李老师，
你好。”他朝我走过来，语气自然，好像第一次见我。“我是顾清时，小睿的叔叔。”叔叔？
不是爸爸？我机械地伸出手：“顾先生……你好。”他的手干燥微凉，轻轻一握就松开。
“坐吧。”他指了指书桌旁的沙发。我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坐下。小睿挨着我坐下，
好奇地打量我。顾清时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小睿的情况，中介大概跟你说了吧？
”他开口。“嗯……说辅导语文和阅读。”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他刚上一年级，
拼音基础弱，识字量也少，不爱看书。”顾清时语气平稳，完全是雇主对老师的口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