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人死不能复生,你别疯了!”丈夫赵建军护着我那千娇百媚的嫂子,一脚将我踹开。
我看着那口装着大哥尸体的棺材,再看看他们俩,什么都明白了。
为了霸占大哥的烈士身份和美艳的嫂子,他竟然偷梁换柱,用大哥的尸体假冒自己!上一世,
我闹了,哭着求他回家,换来的却是被他推入冰窟活活冻死,
我五岁的女儿也被拴在狗窝里饿死。再睁眼,我回到了他“葬礼”的当天。这一次,
我不闹了。我扑在棺材上,哭得比谁都真:“天热,尸身放不得,得赶紧烧了!”1灵堂里,
哀乐凄厉,我穿着一身白麻孝衣,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昏厥。婆婆张翠花抱着我,老泪纵横,
“秋月啊,你别太伤心了,建军走了,你和妞妞可怎么办啊!”我趴在她怀里,
肩膀不住地颤抖,声音嘶哑:“妈,建军他……他怎么就这么狠心,
说走就走了……”我的视线越过婆婆的肩膀,死死地钉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旧军装,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正低声安慰着身边的女人。那个女人,是我那刚死了丈夫没几天的嫂子,刘媚。
刘媚靠在男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卫国,
你弟弟他……他都是为了救我才……我该死啊!”男人,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大伯子,
“死而复生”的战斗英雄赵卫国,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沙哑地安抚:“不怪你,这都是命。
”他的眼神却不经意间扫过我,带着一丝警告和不耐。我心里冷笑。好一个“这都是命”!
上一世,就是这个男人,我的丈夫赵建军,为了霸占大哥赵卫国的烈士身份和抚恤金,
更为了能和他的心上人刘媚双宿双飞,竟想出了偷梁换柱的毒计。
他用大哥烧焦的尸体冒充自己,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大哥赵卫国。
而我,那个唯一识破真相的人,跪在地上求他,求他看在女儿妞妞的份上回家。
他却只护着怀里娇媚的嫂子,冷漠地甩开我:“苏秋月,你别在这发疯!大哥好不容易回来,
你非要咒他死吗?”他怕我把事情闹大,毁了他的锦绣前程,在一个大雪天,
亲手将我推入了刺骨的冰河。我可怜的妞妞,才五岁,被他用铁链拴在院子里的狗窝旁,
活活饿死。冰冷的河水淹没我的口鼻时,我发誓,若有来生,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如今,
我回来了。回到了他赵建军出“葬礼”的这一天。“妈……”我从婆婆怀里挣扎起来,
踉跄着扑到棺材上,抚摸着冰冷的棺木,哭声凄厉,“建军……我的建军啊!”“天这么热,
尸体放久了会……会坏的!我们不能让建军走得不安生啊!”我哭喊着,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急切,“得赶紧……赶紧送去火化!让他早点入土为安!”上一世,
我就是因为不信棺材里的是赵建军,死活不让下葬,才给了他们把我当疯子处理的借口。
这一次,我不但要让他们烧,还要催着他们烧!越快越好!婆婆一听,也觉得有理,
连连点头:“对对对,秋月说得对,这都第三天了,天热,不能再等了。
”她转身就要去叫人。“妈,等等!”赵建军,不,现在的“赵卫国”突然开口。
他按住刘媚的肩膀,走到我身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弟妹,
我知道你伤心。但建军是我的亲弟弟,我想……再多陪陪他。”刘媚也抹着眼泪,
柔弱地劝我:“是啊秋月,就让卫国再看看弟弟吧,
他们兄弟情深……”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演,真会演。兄弟情深?
怕是做贼心虚,怕我再闹起来,节外生枝吧。我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肉里,
用疼痛来维持清醒。“不行!”我尖叫起来,情绪激动地指着棺材,“我不要他坏掉!
我不要他腐烂!我要他干干净净地走!”我的反应激烈又突然,
完全像一个被悲伤冲昏了头的寡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带着同情和怜悯。
赵建军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大概没想到我这次会是这个反应。他想拖延时间,
可我偏不让他如愿!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院子里,
对着那些来帮忙的乡亲们哭喊:“各位叔伯婶子,求求你们了!帮我把建军抬去火葬场吧!
天太热了,不能再等了啊!”“求求你们了!”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所有人磕头,
额头砸在满是沙土的地面上,砰砰作响。“这……”乡亲们面面相觑,
都看向了家里的主心骨,我的公公赵老实和婆婆张翠花。婆婆心疼我,连忙过来扶:“秋月,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公公赵老实抽着旱烟,眉头紧锁,最后叹了口气,
对“赵卫国”说:“卫国,秋月说得有道理,就……就这么办吧。让你弟弟早点安息。
”赵建军缠着纱布的脸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阴狠,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阻止,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一个“死而复生”的英雄,
总不能拦着不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弟弟下葬吧?那也太不合情理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壮汉在我的哭求下,抬起了那口棺材。“建军!我的建军啊!
”我追着棺材,哭得肝肠寸断,在跨出门槛的时候,脚下一软,精准地“昏”了过去。
身后传来一片惊呼。“秋月!”“快!快把她扶进去!”倒在婆婆怀里,我闭着眼睛,
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赵建军,刘媚,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一世,
我要亲手把你们送进地狱。2我被掐着人中弄醒时,棺材已经被抬出了院子,
哀乐声渐行渐远。婆婆张翠花端着一碗糖水,用勺子喂到我嘴边,眼睛红得像兔子:“秋月,
喝点水,你这身子骨可不能再垮了。”我虚弱地摇摇头,眼泪又下来了,“妈,我不喝。
建军还没入土为安,我怎么咽得下去。”说着,我挣扎着要下床,“不行,
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你这孩子!”婆婆一把按住我,“你都这样了,还去什么!
火葬场那边有你爸和卫国跟着,你就放心在家等着吧。”我当然放心。我就是要避开火葬场,
才假装昏倒的。万一到了那里,他们要求开棺瞻仰遗容怎么办?
虽然里面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赵建军常年待在部队,
而大哥赵卫国是个地道的农民,身形骨架上到底有些微差别,
万一被哪个眼神毒辣的老人看出了端倪,我的计划就全泡汤了。现在这样最好,
我这个“悲痛欲绝”的寡妇,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到场,谁也说不出半句闲话。
刘媚扭着腰肢走了进来,手里也端着个碗,柔声细语地说:“是啊弟妹,你就听妈的吧。
身体要紧。我给你熬了点鸡汤,你喝点补补。”她把碗递过来,
一股油腻的鸡汤味瞬间冲入我的鼻腔。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在我失去“丈夫”后,
对我处处“关怀”,背地里却和我丈夫浓情蜜意,把我当傻子一样耍。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猛地推开她的手。“我不喝!”“哐当”一声,鸡汤洒了一地,
滚烫的汤汁溅在刘媚的手背上,她“啊”地惊叫一声,眼圈立刻就红了。“弟妹,
你……”她委屈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秋月!你这是干什么!”婆婆立刻沉下脸,
“你嫂子好心好意给你熬汤,你怎么能……”“妈!”我打断她,眼泪流得更凶,
指着地上的鸡汤,声音都在发抖,“他尸骨未寒,你们就杀鸡吃肉!你们的心是铁打的吗?
我喝不下去!我咽不下去啊!”我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婆婆被我吼得一愣,
看着地上的狼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个年代,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家里死了人,
办白事的时候杀只鸡招待亲戚,是人之常情。可我这么一闹,
就把这“人之常情”摆在了“夫妻情分”的对立面上。我不吃,
是因为我心里只有我死去的丈夫,我悲痛到食不下咽。你们吃,就是你们无情无义。
刘媚的脸瞬间就白了,她急忙解释:“弟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看你身体太虚了……”“我不用你假好心!”我死死地盯着她,
“我丈夫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跪在建军的灵前忏悔!
而不是在这里端着一碗鸡汤,假惺惺地表现你的姐妹情深!”我的话像一把刀子,
狠狠地插在刘媚的心上。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把赵建军的死怪在她头上。果然,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婆婆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赵建军的死被定性为“见义勇为”,但起因确实是刘媚掉进了河里。
村里早就有闲言碎语,说刘媚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男人,现在又克死了小叔子。
我这么一闹,无疑是把这些闲言碎语摆到了台面上。
“我……我……”刘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求助似的看向婆婆。婆婆张了张嘴,
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理亏的是他们。我看着刘媚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心里冷笑不止。
这就受不了了?刘媚,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就是要让你背上这个“扫把星”的骂名,
让你被全村人戳脊梁骨,让你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我捂着脸,
继续痛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建军啊,
你把我一起带走吧……”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最后还是婆婆叹了口气,
拉着还在发愣的刘媚走了出去,“算了算了,让她自己静一静吧。”门被关上,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脸上的悲痛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我走到窗边,
掀开窗帘一角,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景象。赵建军和刘媚以为,烧了那具尸体,拿到死亡证明,
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用“赵卫国”的身份活下去。他们太天真了。死亡证明,
不仅仅是用来证明一个人死了。更是用来……注销一个人的。赵建军,你不是想死吗?好,
我成全你。我不仅要让你“死”,我还要让你在这个世界上,被抹得干干净净,
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留下!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抱着五岁的女儿妞妞,
坐上了去县城的牛车。妞妞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问我:“妈妈,我们去哪里?
爸爸……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孩子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我紧紧地抱住她,
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是我自己都陌生的温柔:“妞妞乖,爸爸没有不要我们。
爸爸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大英雄了。我们现在,就是去找人,
把爸爸的名字刻在英雄的本子上。”妞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我看着她酷似赵建军的眉眼,心中最后一点迟疑也烟消云散。为了妞妞,我也绝不能心软。
牛车摇摇晃晃,到了县城,我直接抱着妞妞去了派出所。八十年代的派出所,
只是一排简单的平房,墙上刷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我走进户籍科,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公安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同志,你好。”我怯生生地上前,
将怀里的一包东西放在桌上。那公安抬起头,看到我怀里的妞妞,又看到我一身孝衣,
眼神柔和了些:“大姐,有什么事吗?”我吸了吸鼻子,眼圈一红,
把昨天刚拿到的火化证明,连同家里的户口本,一起推了过去。“同志,
我……我是来给我爱人销户的。”我的声音哽咽,带着压抑不住的悲伤。年轻公安愣了一下,
拿起那张火化证明,上面“赵建军”三个字清晰可见。他又看了看户口本,户主是赵老实,
关系一栏写着,赵建军是户主次子,而我苏秋月,是次子之妻。
“他……是前天为了救落水的嫂子,牺牲的。”我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部队上都派人来过了,说是要追认烈士……我想着,先把他的户口……给销了。
”我把话说得颠三倒四,完全是一个沉浸在悲痛中,却又想努力把事情办好的农村妇女形象。
年轻公安的脸上露出了同情和敬佩的神色。“大姐,你节哀。”他安慰了一句,
便开始低头办理手续。销户的流程很简单,有了死亡证明,核对户口本信息无误,
就可以在户籍档案上盖上一个红色的“注销”大印。我抱着妞妞,
紧张地看着他在一本厚厚的档案册上翻找。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怕,
怕他发现什么不对劲。比如,赵卫国明明已经登记为“牺牲”,现在却又冒出来一个。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年代的信息并不联网,各地的档案管理也很混乱。
大哥赵卫国一直在外当兵,户口早就迁到了部队,牺牲的消息也只是由部队发了通知回来,
村里知道,但县里的户籍系统里,根本没有录入得那么及时。而赵建军的户口,
一直都在老家。年轻公安很快找到了赵建军那一页,他拿起那个鲜红的印章,对准了档案。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肩膀上扛着两颗星,看起来是个领导。“小王,忙着呢?”“陈所!
”年轻公安立刻站了起来。那位陈所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又看了看桌上的户口本和火化证明。“这是……?”“陈所,这位大姐是来给她爱人销户的,
她爱人是……见义勇为牺牲的英雄。”小王公安连忙解释。陈所长的眼神立刻变得肃穆起来,
他走过来,拿起火化证明仔细看了看,又对我说道:“大姐,我是这里的所长,姓陈。
对于你爱人的牺牲,我们深感悲痛。你放心,后续的烈士家属抚恤和优待政策,
我们一定会尽快落实到位。”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所长。上一世,我可没有这个待遇。
也许是我这一世表现得太过“贤惠”和“悲痛”,反而赢得了更多的同情。我连忙抱着妞妞,
对他鞠了一躬,声音沙哑:“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我……我就是想早点把事情办了,
让他……走得安心。”陈所长看着我怀里懂事的妞妞,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孩子。大姐,
你放心,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或者找街道办,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
”有了所长的亲自发话,小王公安的动作更加麻利了。他拿起印章,蘸足了红色的印泥,
在“赵建军”的户籍档案上,重重地盖了下去。“啪”的一声轻响。那红色的“注销”二字,
像一朵绽开的血色花朵,烙印在纸上。也烙印在我的心里。我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字,
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赵建军,从这一刻起,你在这个世界上,
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你费尽心机想要抛弃的名字,我帮你彻底抹去了。
而你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的“赵卫国”,很快,也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笑话!办完手续,
我抱着妞妞,拿着盖了注销章的户口本,千恩万谢地走出了派出所。阳光照在身上,
暖洋洋的。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接下来,就是去民政部门,
领取那笔本该属于大哥赵卫国的,现在却要落到我口袋里的,巨额抚恤金!
4拿着新鲜出炉的销户证明,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县民政局。
负责接待我的是一个姓李的干事,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当我把部队的牺牲通知、火葬场证明、派出所的销户证明,以及一整套材料放在他桌上时,
他显然也有些动容。“苏秋月同志,是吧?”李干事扶了扶眼镜,语气里带着尊敬,
“关于你爱人赵建军同志见义勇为的事迹,我们已经收到了部队和镇上的报告。
县里非常重视,经过研究决定,追认赵建军同志为‘烈士’,
并按照最高标准发放抚恤金和家属补助。”我适时地低下头,
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谢谢政府,
谢谢领导……建军他……他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李干事叹了口气,
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和一张存折。“这是烈士家属证明,以后你和孩子凭这个,
可以享受国家规定的各项优待政策。比如孩子上学可以减免学费,逢年过节有慰问品,
看病也能优先。”他把一张烫金的证书递给我,上面“烈士家属”四个大字,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了过来。上一世,这张证书本该属于嫂子刘媚,
她就是凭着这个,在县里纺织厂找了个清闲的工作,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而我,
却只能在村里人的白眼和唾弃中,艰难求生。这一世,风水轮流转了。“另外,
”李干事把那张存折推到我面前,“这是组织上发放的一次性抚恤金,一共是……一万块钱。
”一万块!我死死地盯着那张存折,心脏砰砰狂跳。在这个万元户就是天大富翁的八十年代,
一万块钱,是一笔足以改变任何一个家庭命运的巨款!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不过三四十块,
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二十多年。赵建军费尽心机,不惜背上杀兄换貌的滔天大罪,
为的就是这笔钱!现在,这笔钱,轻而易举地到了我的手上。
我仿佛能看到赵建军和刘媚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那张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同志,
这……这也太多了。”我假意推辞,把存折推了回去,“建军救人不是为了钱,
我们不能……”“苏秋月同志!”李干事严肃地打断我,“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党和人民对英雄的一片心意!你和孩子以后还要生活,这笔钱,你必须收下!这是命令!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被迫”收下了存折,又是对着李干事一通千恩万谢。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我紧紧地把存折和烈士家属证明揣在怀里,
感觉像是揣着一个滚烫的火炉。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抱着妞妞,去了县里最大的供销社。
我给妞妞买了两身崭新的花布裙子,一双带搭扣的小皮鞋,
还买了一大包她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妞妞长这么大,从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高兴得直往我怀里钻。“妈妈,我们是发财了吗?”她小声问。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笑道:“对,我们发财了。以后妈妈天天给你买新衣服,买好吃的。”然后,
我给自己扯了几尺最新潮的“的确良”布料,又买了一双时髦的白色高跟凉鞋。上一世,
我为了省钱给赵建军买好吃的,自己常年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被刘媚嘲笑是土包子。
这一世,我偏要穿得比她更光鲜,更亮丽!最后,我走到了卖铁锁的柜台。“同志,
给我来一把最结实,最大的锁。”售货员拿出一把锃亮的铜挂锁,配着三把黄澄澄的钥匙。
我满意地点点头,付了钱。从今天起,那个家,只属于我和妞妞。任何不相干的人,
休想再踏进一步!满载而归,回到村口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远远地,
我就看到我家院门口围着一堆人。人群中央,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赵卫国”和刘媚。
他们旁边,是我那急得团团转的公公婆婆。“怎么回事?门怎么锁了?
”婆婆焦急地拍着大门。“卫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妈,你别急,我来!”说着,
他退后几步,似乎准备撞门。我抱着妞妞,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大伯,你这是要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想强闯寡妇家门吗?
”5我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院门口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
“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赵建军撞门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猛地回头,
那双透过纱布缝隙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剜着我。刘媚的脸色也是一变,
连忙上前一步,挤出笑容:“秋月,你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看你,
怎么把门给锁了,我们都进不去。”她一边说,一边亲热地想来拉我的手,
仿佛我们是多么要好的姑嫂。我抱着妞妞,轻轻一侧身,让她拉了个空。我没理她,
只是冷冷地看着赵建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大伯,我问你话呢。你带着我嫂子,
在我家门口,是想干什么?”我特意加重了“大伯”和“我嫂子”这几个字。
赵建军的身体明显一僵。他现在是“赵卫国”,是我的大伯子。按照农村的规矩,
小叔子死了,大伯子确实有照顾弟媳的责任,但这种照顾,绝不包括带着一个寡妇,
气势汹汹地准备撞开弟媳家的门。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周围的邻居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就是啊,这卫国刚回来,怎么就……”“还带着刘媚,
她男人也才刚走……”“这苏秋月也是可怜,男人没了,家门都差点被踹了。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飘进赵建军和刘媚的耳朵里。刘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尴尬地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赵建军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弟妹,你误会了。我们是看你一天没回来,担心你,
才……”“担心我?”我冷笑一声,打断他,“我一个大活人,带着孩子回趟娘家,
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大伯你,带着我嫂子,在我家门口又拍又踹,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们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的话越来越不客气,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他们了。
“你!”赵建军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脸上还缠着纱布,恐怕早就对我破口大骂了。
“我怎么了?”我挺直了腰杆,迎上他的目光,“赵建军是我男人,这个家是我的家!
我锁我家的门,天经地义!倒是大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婆婆张翠花见状,
赶紧上来打圆场:“秋月,你怎么跟卫国说话呢!他也是担心你!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妈,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更要明算账!”我转头看向婆婆,眼圈一红,委屈地说道,
“建军走了,我和妞妞孤儿寡母,以后就指望您和爸了。可现在,大伯带着嫂子,
就这么欺负到我们娘俩头上,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我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妞妞放下来,
推到婆婆面前,“妞妞,快,叫奶奶。以后咱娘俩,就靠奶奶保护了。
”妞妞怯生生地喊了声“奶奶”,大眼睛里包着泪,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人心都碎了。
婆婆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连忙抱住妞妞,瞪了赵建军一眼:“卫国!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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