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宁披着墨色斗篷,手里面拿着小小的一盏琉璃风灯,悄悄的溜出门。
扬州城的郊外,寺里面的晨钟己经敲响三声,长巷空空褪去往常的烟火味。
雨虽歇了,瓦檐仍然在往下滴着雨滴,她走在青石板路上,只顾着低头数着青石板,没留意身后极轻的的脚步声——像是怕惊动尘埃一般,始终隔着半箭之地。
首到缓缓拐出巷口,晨光薄雾,刚刚起来的昭阳透过薄雾照在她的脸上。
林晚宁抬袖挡下朝着她照来的昭阳,忽有马蹄声响起,急促逼近。
林晚宁急得连忙后退,脚跟踩进水洼,身形不稳眼看就要被溅一身泥泞——一只手蓦地轻轻握住她的臂弯,稍稍用力,将她带至道旁。
那只马擦着她斗篷前襟掠过,风灯的烛火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林晚宁惊魂未定,抬眸再次撞进昨日那一双极静的眼眸。
沈砚舟今日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袖口以银线暗绣桃花,像是在衣服上落下了一层白色的霜。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那清澈见底的眼眸依旧看着她:“冒犯了。”
指间却悄悄的摩挲着方才刚刚握过的地方,仿佛那里藏着一句说不出来的话。
林晚宁怔了怔,才想起要道谢。
可道谢的话未出口,他己经侧身让出了一条路,举止温敛,不见半分逾矩。
她只好福了福身,继续前行。
却在擦肩的那一瞬间,嗅到他衣襟上极淡的花香——清澈,又带着一点回甘,像春雨中的桃花。
沈砚舟立在原地,那双眼眸一首看着她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轻轻拾起刚刚落下的一瓣桃花。
花己半残,带着晨露。
他拢进袖中,指腹被花梗刺出一点血珠,竟毫无察觉。
这时阿九牵着马车从后面赶到小声抱怨道:“少爷,您说去寺里面还愿,偏要走这个巷子,绕的多远......”话到一半阿九瞥见沈砚舟袖口的血,顿时噤声。
沈砚舟却只是垂眸一笑:“走吧”另一边林晚宁己经走到山门。
石阶湿滑,她提起裙摆,忽听见身后有人唤:“姑娘——”回头,却只看见雾色空蒙,哪有人影?唯独只有风掠过石阶上的绿色苔藓和山门旁的老树,吹落一瓣瓣桃花。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袖袋,才想起那一朵桃花不知何时丢了。
心里莫名一空,像是遗失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又说不清缘由。
而此时,沈砚舟的马车己经停在了寺后的松柏林间。
他独自下车,从袖中取出那一支半残的桃花,轻轻放进了石阶的缝隙中。
一阵风吹过,在缝隙中的桃花摇摇欲坠顺风摇摆,花瓣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寺中沈砚舟轻轻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门口的阿九低声低咕到头:“少爷真的是变了一个人。”
沈砚舟口中缓说出一句话。
“今日不求佛。”
他低着眸子看不清眸子里面的神情,“只求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