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的同学会上,初恋江述白被众人起哄要玩暧昧游戏。“尺度越大越好!”人群尖叫。
她笑着接过蒙眼布:“玩就玩。”照片里,她咬着他衣襟的样子发到了我手机上。
我放下为纪念日熬煮的高汤,擦净手指。第一章炉灶上的砂锅盖被热气顶得微微跳动,
噗噗地响。一股浓郁的、混合着山珍与精肉香气的白雾从缝隙里钻出来,
弥漫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沈阔站在炉前,没动。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软的灰色旧T恤,
袖口随意地卷到肘部,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他盯着那缕缕升腾的白气,目光有些散,
像是在透过这锅精心熬煮了几个小时的“玉竹石斛老鸭汤”,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手指搭在冰冷的流理台边缘,指尖因为长久按压,泛着一点白。厨房里很安静,
只有汤锅持续的低鸣和他自己均匀但略显深沉的呼吸。手机就安静地躺在旁边台面上,
屏幕朝下。它已经沉默了很久,久到沈阔几乎要以为今晚也会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在等待中走向尾声。林予安昨晚提过,今天是她们高中同学十年聚会。她说,
“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晚一点。”沈阔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没什么情绪。
他抬手,关小了炉灶的火苗,让那噗噗的声响变得柔顺下来,近乎无声。
汤还需要再煨一会儿,火候不到,精华就出不来。他做事,一向讲究火候。
就在他转身想去拿汤勺时,那被扣在台面上的手机,突兀地振动了一下。不是电话铃声,
是那种短促的、代表信息送达的嗡鸣。在过分安静的厨房里,这点声音被放得很大,
像一颗小石子砸进深潭。沈阔的动作顿住了。他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
目光落在那黑色的手机背壳上。几秒钟,或许更短。然后他伸出手,动作没有迟疑,
翻过手机。屏幕亮起,自动识别了他的面容,解锁。一条新信息提示挂在那里。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没有名字。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冰冷的字:哥们儿,
给你看点刺激的。下面跟着一张图片。缩略图很小,模糊不清,
只能看到暖昧的灯光和几个人影。一股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冷意,
顺着沈阔的尾椎骨悄然爬升。他点开了图片。加载的圆圈转了一下,
清晰的画面瞬间铺满了屏幕。像一帧被定格在高热度下的电影画面。
背景是那种刻意营造朦胧感的、带着廉价桃红色滤镜的KTV包房灯光。画面焦点是两个人,
离镜头很近,近得几乎要戳破屏幕。是林予安。
她穿着一条沈阔上个月刚给她买的、浅杏色的真丝连衣裙。灯光下,
丝绸的柔顺光泽和她裸露的锁骨、肩头皮肤混在一起。
她脸上带着一种沈阔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近乎放肆的笑意,眼睛亮得惊人,脸颊飞红,
不知道是灯光还是酒意。更刺眼的是她此刻的动作。她微微歪着头,红润的嘴唇微张,
竟用牙齿轻轻咬住了站在她面前那个男人的衬衫衣襟!男人背对着镜头,看不见脸,
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轮廓,穿着质地不错的深蓝色衬衫,肩宽腰窄。他微微低着头,
姿态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猎物到手的松弛和享受。一只男人的手,
正随意地搭在林予安裸露的胳膊上。周围是几张模糊但兴奋到变形的脸孔,嘴巴大张着,
显然在尖叫、起哄。照片下方,还附了一行小字,像恶意的注脚:嫂子真放得开!
初恋重逢就是不一样!游戏尺度还得再大点!空气瞬间凝固了。
厨房里只剩下砂锅盖被热气顶起又落下的、极其微弱的“噗、噗”声。那点细微的声音,
此刻却像重锤,一下一下,敲在死寂的心上。沈阔握着手机的手指,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发白,皮肤下的细小血管清晰可见,
仿佛下一刻那冰冷的金属外壳就要在他掌心里碎裂开来。那张照片的光芒,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他的眼球,又顺着视神经一路烧灼蔓延,所过之处,一片冰冷僵硬的麻木。
喉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膨胀,堵塞了呼吸的通路,
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滞涩。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目光穿透了那刺眼的画面,
落点却仿佛在虚空之中。林予安脸上那陌生而刺眼的笑容,
她咬住别人衣襟时那种近乎挑逗的姿态,周围模糊却疯狂叫嚣的脸孔……每一个细节,
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留下焦黑的印记。时间失去了刻度。也许只是几秒,
也许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然后,沈阔动了。他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原本搭在流理台冰凉的边缘,此刻离开时,留下了一小片模糊的汗渍。
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带着一种压抑的颤抖。他的手,伸向了炉灶的旋钮。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旋钮头。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
用力一拧。啪嗒。蓝色的火苗,应声而灭。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带着食物温暖香气的噗噗声,
戛然而止。厨房里彻底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深沉的夜色,透过玻璃,无声地渗透进来。
沈阔放下了手机。屏幕随着他的动作熄灭,那刺眼的一幕被黑暗吞噬。
他没有再看一眼那锅精心熬煮、此刻却已毫无意义的汤。他转过身,走向水槽。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哗啦啦地冲击下来。他伸出双手,放在冰冷的水流下,一丝不苟地冲洗着。
水珠溅在他灰色的旧T恤袖口上,留下深色的湿痕。他洗得很慢,很用力。指缝,指甲边缘,
掌心,手背……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都仔细地搓洗过去。
冰冷的水带走皮肤上本就不存在的油腻,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寒意甚至压过了照片带来的灼烧感。水声停止。他抽过挂在旁边的干净毛巾,
同样缓慢而用力地擦干双手。每一根手指的关节都被仔细拭过,直到皮肤微微发红,
透出干燥的暖意。毛巾被挂回原处。沈阔抬起眼。厨房的窗户玻璃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还有窗外城市遥远冷漠的点点灯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的扭曲,没有痛苦的抽搐,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有一片沉静的、深不见底的漠然。那双眼睛,
在厨房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却又空得可怕。像是冬日冻结的湖面,反射着寒星的光,
底下却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冰渊。他转身,离开了厨房,
没有回头再看那锅已经冷却的汤一眼。客厅没有开主灯,
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范围有限的光晕。沈阔的身影融在门口浓稠的阴影里,
像一尊沉默的、没有温度的雕像。他无声地穿过客厅,脚步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条缝隙的光。他停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也没有伸手推门。门缝里传来林予安的声音,是她惯常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调,
此刻却因为电话那头的人而更添了几分轻快上扬的尾音。“…哎呀,累死我了!你是不知道,
今天可太疯了……”她的声音带着点微醺后的沙哑和亢奋,“…江述白?哈,他啊,
变是变了点,不过嘛…嗯,你懂的啦,那种感觉还是在的……”她发出一串低低的笑声,
像羽毛搔在人心上,却只让门外的阴影更沉,“…游戏?别提了!那帮人起哄架秧子,
非要玩什么‘暧昧挑战’,尺度大的吓人…我?我推了好几次,
架不住他们人多嘴杂啊…王莉那个疯婆子,李强那傻大个儿,还有张涛,就那组织委员,
嗓门最大!烦死了……”她顿了顿,似乎在听电话那头说话,
随即又是一声短促的、带着点得意又有点隐秘兴奋的笑:“…还好啦!反正就一会儿,
大家开心嘛…我又不会吃亏…嗯…嗯…知道啦,下次不理他们了…亲爱的,
你真好…”沈阔站在阴影里。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只能勉强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像一块坚冷的岩石。客厅里暖气很足,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林予安那些轻飘飘的、带着炫耀和辩解的词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进皮肉,不流血,只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痹钝痛。
我又不会吃亏”…“大家开心嘛”…“烦死了”…这些词在他空旷的胸腔里反复碰撞、回响,
最终沉淀下去,化为冰冷的淤泥。卧室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絮絮叨叨地讲着聚会的细节,
那些兴奋的、吵闹的名字:王莉、李强、张涛……还有那个被反复提及的“江述白”。
沈阔没有动。他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种极致的漠然,
仿佛在听一场与己无关的喧闹戏剧。只是搭在门框边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指尖深深陷入坚硬的木质纹理中,留下几道清晰的白色压痕。最终,
卧室里的通话似乎接近尾声,林予安的声音放得更软更粘:“…嗯,
好啦…我也想你…等我回来补偿你哦…”接着是几声模糊的、带着亲吻气息的“mua”声。
门外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沈阔慢慢地、无声地松开了握着门框的手,转身,
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客厅深处那盏孤零零的落地灯无法照亮的阴影里。第二章城市另一端。
包厢里,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卧槽!刚才那个不算!
太小儿科了!要大的!大的!”“对对对!尺度!懂不懂什么叫尺度!没看头谁起哄啊!
”彩色的镭射灯球疯狂旋转,将刺眼的光斑毫无规律地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
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酒精、香水、爆米花和食物油腻的味道。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是早已没人看的MV,音量被开到最大,
却依然压不住包间里几十号人兴奋到变形的嘶吼。林予安被推搡着,
站在包厢中央那点可怜的空地上,脸颊酡红,眼睛水光潋滟,显然喝了不少。她对面,
站着江述白。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熨帖的深蓝色衬衫,
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点结实的颈项线条。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无奈又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感觉的微笑,
目光落在林予安脸上,毫不避讳。“王莉!你丫闭嘴!就你他妈叫得最凶!
”一个穿着紧身豹纹裙、身材微胖的女人叉着腰,尖着嗓子笑骂旁边一个秃顶微胖的男人,
她是今晚最活跃的起哄者之一,“张涛!你个组织委员,倒是出个好主意啊!
光腚推磨——转着圈的丢人!”秃顶的张涛嘿嘿笑着,猛灌了一口啤酒,
抹了把嘴:“急什么!好东西都在后面!”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猛地一拍大腿,
指着桌子上一盘水果沙拉里的长条牙签,“有了!‘咬线传情’!老江!你叼住牙签一头,
传给安安!必须用嘴接住!中间掉了,或者没咬到下一半儿…嘿嘿嘿!”他发出猥琐的笑声,
“那就得罚!罚什么你们说!”“脱衣服!”“喝交杯酒!交杯!”“来个法式湿吻!
五分钟起步!”尖叫声、口哨声再次炸裂!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脸红脖子粗地挥舞着手臂。
江述白摊开手,对着人群做了个“你们真会玩”的无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丝挑衅和探究,
直勾勾看着林予安:“玩不玩?安安,大家兴致这么高……别扫兴嘛。”他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穿过喧嚣,带着一种低沉的、蛊惑的磁性。林予安只觉得脸上更烫了。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身后兴奋的人群推着,反而更靠近了江述白一步。
周围全是昔日同学、朋友,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因为酒精和亢奋显得扭曲而陌生,
他们的眼睛都亮得吓人,里面充满了看好戏的、毫无顾忌的期待。拒绝?
那岂不是成了他们口中的“假正经”、“装清高”?
尤其是在江述白面前……那个曾经……“予安!别怂啊!”“就是!玩个游戏而已!
有什么呀!”“你看人家江大帅哥多爽快!”王莉那尖利的声音又响起来,
带着不加掩饰的煽动:“林予安!你要是不玩,我明天就上高中群里说,你怕了你家那位!
没出息!”“怕什么怕!玩!”旁边一个高大的、穿着篮球背心露出粗壮胳膊的男人,李强,
粗声大气地吼着,顺手就把一杯满溢的啤酒塞到林予安手里,“先壮壮胆!干了!
”他是张涛的死党,也是起哄的主力。林予安被那杯冰凉的啤酒激得一哆嗦,酒液晃出来,
沾湿了她的手指。她看着杯子里金黄冒泡的液体,再看看周围那一双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最后,目光定格在江述白那张近在咫尺、带着笃定笑容的帅脸上。那笑容里有怀念,有试探,
更有一种毫不掩饰的男性征服欲。一股混合着酒精、虚荣和被群体裹挟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涌的声音。“玩就玩!”她猛地抬起头,
声音因为激动和酒意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的豁出去,“谁怕谁啊!不玩多没劲!
”为了证明自己的“豪爽”,她甚至仰头,咕咚咕咚几口把那杯冰凉的啤酒灌了下去,
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滑过白皙的脖颈。“好!!!”“牛逼!!”“安安姐威武!
”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张涛怪叫着,
立刻把一根细长的水果牙签叼在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老江!上!
”江述白嘴角的笑意加深。他从容地走上前,微微俯身,凑近张涛,
用牙齿轻轻咬住了那根牙签的末端。动作流畅而自然,
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掌控力。他转过身,面对着林予安。
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极近。
林予安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烟草和高级须后水的味道,
一种完全不同于沈阔身上那种干净阳光或者油烟饭菜的气息。她心跳骤然加速,
血液直冲耳膜,震得嗡嗡作响。江述白叼着牙签的另一端,微微歪了歪头,
眼神专注地锁住她,带着无声的邀请和鼓励。周围疯狂的叫喊声仿佛瞬间被拉远、模糊,
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和他嘴里那根细小的、承载着所有人龌龊期待的塑料棒。
林予安感到一阵眩晕,口干舌燥。她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烟酒气息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痒。
她强忍着,在身后更加疯狂的起哄声中,踮起一点脚尖,微微向前倾身,红润的嘴唇微张,
带着一种豁出去的、也带着一丝隐秘期待的颤抖,朝着江述白嘴里的牙签末端,
缓缓凑了过去。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那根小小的塑料棒时——“等一下!
”一个高亢的女声猛地响起,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兴奋。是王莉!
她不知何时挤到了两人侧前方,手里挥舞着一样东西。一条黑色的、丝质的男式领带。
“牙签太没劲了!掉地上都看不见!”王莉尖笑着,眼里闪着兴奋到近乎疯狂的光,
“换这个!江大帅哥,蒙眼!让林予安用嘴,帮你把这领带系上!得系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不见才好玩!系不上?嘿嘿,那就别解了,今晚就这么绑着!
”人群瞬间被这个“升级版”点燃了,彻底沸腾!尖叫的分贝几乎要刺破耳膜!“蒙眼!
蒙眼!”“系领带!系领带!”“王莉!你他妈真是个人才!”“快点啊!别磨叽!绑起来!
”江述白脸上的从容笑意更深了,他配合地微微低下头,对着王莉的方向,仿佛在等待加冕。
王莉立刻把那条黑色的丝质领带塞到了林予安手里。布料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林予安手心一麻。
她看着手里这条属于陌生男人的领带,再看看江述白那张等待着、甚至带着点纵容笑意的脸,
周围是如潮水般扑来的“绑起来”的狂呼。
拒绝的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就被汹涌的酒意和疯狂的群体情绪彻底淹没。
她甚至感受到一种被推上浪尖的、晕眩的快感。看,她是焦点!她敢玩!她不怕!“行!
”林予安扯开嗓子,笑容放大,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近乎表演的放肆,“蒙就蒙!
系就系!谁怕谁啊!”她拿起那条黑色的领带,抖开,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和闪烁的灯光中,
踮起脚,凑近江述白。她的指尖因为激动和酒精有些发抖,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生涩。
她把领带绕过江述白的眼睛,手指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温热的额角和鬓发。
江述白配合地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手腕。那一瞬间,林予安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咬着下唇,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在脑后打结。
但丝滑的布料和内心的慌乱让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因为靠得太近,
她的嘴唇好几次几乎要蹭到江述白的下巴。每一次细微的、无意的触碰,
都引来周围一阵更加响亮的尖叫和口哨。“哇哦!碰到了碰到了!”“安安!你故意的吧!
”“别急啊!慢慢来!有的是时间亲!”李强在旁边拿着手机,屏幕亮得晃眼,
镜头死死地对准着这极其暧昧的一幕,兴奋地大喊:“录着呢!录着呢!保证高清!发群里!
让没来的看看什么叫尺度!”林予安耳中嗡嗡作响,脸红得发烫,一半是羞窘,
一半是那被众人目光炙烤和酒精催发出来的、奇异的兴奋感。江述白被蒙着眼,
嘴角却勾起一抹心知肚明的、享受的笑意,他的头微微侧着,
下颌线的弧度在迷乱的灯光下异常清晰。终于,在她又一次笨拙地尝试打结时,
身体重心不稳,脚下微微踉跄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她下意识地往前倾身,
嘴唇慌乱地向前——没有碰到江述白的脸,却恰好擦过他微微敞开的衬衫衣襟!
柔软的唇瓣碰到了那硬挺的、带着他体温的棉质布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放大。
周围瞬间爆发出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闪光灯亮成一片!“亲上了!亲上了!”“咬!
咬他衣服了!”“卧槽!牛逼!林予安!你行啊!”李强更是眼疾手快,激动得满脸通红,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连点。“咔嚓!咔嚓!咔嚓!”清晰的快门声淹没在巨大的喧嚣里。
他一边拍一边狂笑:“哈哈哈!太他妈绝了!这姿势!这角度!给沈阔那小子看看!
他老婆有多野!”林予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慌忙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脸上烧得厉害,
那点隐秘的快感瞬间被一种强烈的慌乱和羞耻取代。她下意识地看向李强手里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照片清晰得刺眼。暖昧的桃红色灯光下,她踮着脚,
嘴唇正紧紧咬着江述白的衬衫衣襟,眼睛因为慌乱微微睁大,而江述白蒙着眼,
嘴角却带着一丝了然于胸的、极具侵略性的笑意。两人的姿态,亲密、混乱,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色暗示。“删掉!快删掉!”林予安慌了,伸手要去抢李强的手机。
李强却灵活地往后一跳,把手机高高举起,屏幕上那张要命的照片还在显示着,
他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兴奋:“删什么删!这么经典!必须给沈哥欣赏欣赏!
让他知道他老婆有多‘放得开’!” 他特意加重了“放得开”三个字,
引来周围一片心照不宣的哄笑。“李强!你他妈有病啊!”林予安又急又气,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哎呦喂!急眼了?”王莉立刻凑上来,一把搂住林予安的肩膀,
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语气是安抚,眼神却带着看戏的恶意,“安安,玩玩嘛!
大家开心!沈阔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一张照片而已!再说了,你俩真没事儿,
怕什么呀?”“就是!玩不起啊?”“李强,发!现在就发!让沈阔感受下咱们热烈的氛围!
”“对对对!哥们儿够意思!帮他看着点他媳妇儿!”起哄声再次淹没一切。
李强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嘴里还嚷着:“等着啊!马上!
号码是多少来着?我记得上次存过…”林予安浑身发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看着李强那兴奋而残忍的脸,看着王莉故作亲昵实则禁锢的手,
看着周围一张张因为酒精和猎奇而扭曲的面孔,最后,
目光落在那个静静站在中央、蒙着眼睛嘴角带笑的江述白身上。
她突然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那锅为她熬煮的汤的香气,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
微弱地、冰冷地钻进她的鼻腔。第三章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模糊而冰冷的光带。
出租车里放着嘈杂的电台情歌,司机跟着节奏哼唱,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的女人。
林予安蜷缩在角落,脸贴着冰冷的车窗玻璃。刚才聚会上的喧嚣燥热,
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透,只剩下湿漉漉的、粘腻冰冷的后怕。胃里翻江倒海,
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那张照片。李强那个混蛋,真的发出去了。她当时没抢到手机,
只看到他飞快地点了几下屏幕,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作呕的、仿佛完成什么使命般的得意笑容。
他甚至还大声读了出来——“哥们儿,给你看点刺激的。
” 然后就是按下发送键时那“叮”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她脑子里。
现在怎么办?沈阔看到了吗?他会怎么想?巨大的恐慌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摸索出手机,屏幕光映着她惨白的脸。手指颤抖着,好几次才划开锁屏。
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编辑短信:“沈阔,你睡了吗?我快到家了。刚才聚会吵死了,好累。
”删除。太生硬了。“亲爱的,我马上到家了。想你熬的汤了。”后面加一个撒娇的表情。
删除。太假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丝血腥味。犹豫再三,
最终只发了最简单的一句:快到家了。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手机屏幕安静得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恐慌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把手机紧紧捂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条信息被沈阔看到。车窗外的灯光明明灭灭,
像一只只嘲讽的眼睛。突然,手机在她掌心震动了一下!短促,尖锐。
林予安像被电击般猛地一颤,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颤抖地翻过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是张涛发在高中同学临时群里的一条信息。
@全体成员 感谢大家捧场!今晚太嗨了!尤其是某些环节,回味无穷啊!
[坏笑][坏笑] 图片分享给大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图片下面直接跟着一张清晰无比的照片。
正是李强拍下的那张——她咬着江述白衣襟的照片!桃红色的灯光,暧昧的姿势,
她惊慌睁大的眼,江述白蒙着眼却带着掌控一切笑意的脸……在群里被无限放大。
群里瞬间炸了锅!卧槽!涛哥牛逼!高清**!这尺度!安安你真人不露相啊!
江述白这表情!绝了!@林予安 求后续啊!绑上了没?@李强 强子专业!
摄影师加鸡腿!一条条信息飞快地往上刷,全是兴奋的、调侃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林予安的眼睛里。完了。彻底完了。
沈阔就算没收到李强那条单独的信息,也一定会看到群里的!那么多人,
总会有好事者把群消息点开给他看!或者,直接转发给他!林予安眼前阵阵发黑,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抬头,对着前方的司机嘶喊,
声音因为过度恐慌而尖利变形:“师傅!快!再快点!去锦和苑!
”她必须立刻、马上见到沈阔!她要解释!她要告诉他那都是游戏!是别人起哄!
她是被逼的!她不是故意的!他会理解的,他那么爱她,他脾气那么好……车子一个急甩尾,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加速向前冲去。林予安死死抓着车门的把手,指节捏得发白,
身体因为惯性狠狠贴在座椅靠背上。她紧盯着前方,似乎这样就能穿透夜色,
提前到达那个能让她抓住救命稻草的家。终于,熟悉的楼栋出现在视野里。车还没停稳,
林予安就扔下几张钞票,一把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冲了下去,
高跟鞋在寂静的夜里敲打出慌乱急促的脆响。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单元门,扑到电梯前,
疯狂地按着上行键。电梯缓慢下降的数字像凌迟的刀子,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叮。
”电梯门终于开了。她一步抢进去,手指哆嗦着按下7楼。电梯上升的短短几秒钟,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门开了。她几乎是撞出去的,冲到熟悉的深褐色防盗门前,
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钥匙几次都对不准锁孔,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咔哒。
”门开了。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木质家具和清洁剂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很安静,
客厅里只有沙发旁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像一小片温暖的孤岛。可林予安的心,
却瞬间沉到了冰窟里。没有汤的香气。那个无论她多晚回来,只要说过,
就一定会在锅里或者餐桌上等着她的、沈阔亲手熬的汤……没有香气。她甩掉高跟鞋,
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跌跌撞撞地冲进客厅。目光仓惶地扫过——沙发空着,
电视黑着屏。厨房!她猛地转身扑向厨房。厨房里,灯已经关了。
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看到炉灶是冷的。那个熟悉的、厚厚的砂锅,
静静地坐在冰冷的灶台上,盖子盖得严严实实,像一个被遗弃的、沉默的句号。
台面擦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水渍都没有。沈阔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卧室的门虚掩着,
透出一点光。林予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她深吸一口气,
像是要走上刑场,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卧室门。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微微发抖。
她鼓起全身的勇气,轻轻推开。卧室里只亮着床头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柔和。
沈阔背对着门,侧身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部,露出穿着灰色旧T恤的后背。他似乎睡着了,
呼吸均匀而深长。房间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他的睡衣叠好放在枕边。床头柜上,
他的玻璃杯里还有半杯水。看起来……一切如常?巨大的侥幸像微弱的火苗,
在林予安心底忽地燃起。他没看到?他睡了?他没发现?她几乎是踮着脚尖,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走近床边。黑暗放大了听觉,她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平稳,绵长,没有任何异样。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猛地袭来。她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强撑着走到床边,
轻轻地、近乎虔诚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冰冷的被单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僵硬地躺着,
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身边似乎沉睡的男人。过了足有几分钟,
她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侧过身,面向沈阔宽阔的后背。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呼吸平稳。林予安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丝。也许……他真的没看到?或者,
看到了群里的,但那只是游戏,他……能理解的?她颤抖地伸出手,
指尖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他的后背,想要汲取一点点真实的、安心的温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旧T恤柔软的布料时——沈阔动了。不是翻身,
而是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将身体在枕头上挪动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方向,
是远离她伸出的指尖。林予安的指尖僵在半空,距离他的后背只有几厘米的空气,
瞬间变得灼热滚烫。床头柜上,靠近沈阔那一侧,他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
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不是消息提示光,而是屏幕被短暂激活又熄灭的、极其短暂的幽蓝。
一瞬即逝。林予安像被那道倏忽而逝的蓝光烫到,猛地缩回手,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
侥幸的火苗被彻底扑灭,只留下冰冷刺骨的灰烬。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他只是在沉默。
那无声的挪远,比任何暴怒的质问都更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第四章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苍白的光线。
卧室里弥漫着一股几乎凝滞的、混合着隔夜气息的沉闷寂静。
林予安在极度的疲惫和恐惧中只迷糊了很短的时间,此刻猛地惊醒。她几乎是弹坐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束缚。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身边的位置。空的。被子掀开了一角,
残留着一点凹陷下去的痕迹和体温,但人已经不在了。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
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赤脚冲进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落地灯早已熄灭。
清晨的光线让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冷清和……干净。厨房的门开着,里面同样空空荡荡。
“沈阔?”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无比微弱。没有回应。
她冲到玄关,看到他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旁,那双他常穿的休闲鞋不见了。他出门了。
他出去了!他看到了照片,然后在她身边沉默地躺了一夜,天一亮,就离开了。没有质问,
没有争吵,甚至没有一句冰冷的告别。这种彻底的、无视般的沉默,
比任何形式的爆发都更让林予安感到窒息般的恐惧。她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而狱卒只是冷漠地锁上了牢门,连一丝目光都吝于给予。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
像幽魂一样游荡。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落在餐桌一角。那里放着一个东西。沈阔的手机。
他没有带走手机!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她。几乎是本能地,她冲了过去,
一把抓起那部黑色的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收到了李强的信息,看看他有没有在群里看到那张照片,
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任何情绪的证据。她尝试着解锁。面容识别失败。
指纹…沈阔的指纹她录不进去。密码…她颤抖着输入他的生日——错误。
输入她的生日——错误。输入他们相识的纪念日——错误。
输入那间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小餐厅的门牌号码——错误。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冰冷的屏幕一次次跳动着“密码错误”的提示,像一个无情的嘲讽。
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淹没了她。她颓然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声掉在木质地板上。她双手捂住脸,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完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在用最冰冷的沉默,宣判着某种终结。不知过了多久,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微声响。林予安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野里,
看到沈阔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额角和发际带着一层薄汗,
呼吸平稳,像是刚晨跑回来。他手里拎着一个普通的白色塑料袋,
里面装着几根新鲜的油条和两杯密封好的豆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是刻意压抑的愤怒,
也不是强装的平静,而是一种纯粹的、彻底的漠然。
仿佛他刚才只是下楼进行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晨跑,顺便买了早餐回来。
他甚至没有看跌坐在椅子上的林予安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掉在地上的手机,
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物件。他径直走向餐桌,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塑料摩擦桌面发出窸窣的声音。然后他弯下腰,动作自然地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也没看屏幕,
随手塞进了运动裤的口袋里。“醒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不低,没有任何起伏,
像在问今天的天气。林予安张了张嘴,喉咙像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看着他,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他的身影。沈阔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走进厨房,
打开水龙头洗手。冰冷的水流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他用毛巾擦干手,
从碗柜里拿出两个干净的碗碟,又从塑料袋里取出油条和豆浆,分门别类地放好。
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秩序感。“洗漱一下,吃早饭吧。
”他把其中一份豆浆推向林予安的方向,依旧没有看她。
这平静的、日常的、仿佛昨晚和那张照片从未存在过的语气,彻底击溃了林予安。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沈阔!我们谈谈!”她带着哭腔,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沈阔的动作顿住了。他正拿着一根油条,
准备撕开。终于,他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林予安脸上。那目光平静无波,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哭红的眼睛,凌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