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听高音拆解

1 《反听录·青蚨局，上卷》大昭建元二十三年春，暮鼓刚响过三通，

刑部狱卒老周的尸体便被人发现吊在诏狱后巷的老槐树上。他腰间还挂着半块青铜腰牌，

刻着“青蚨”二字——那是三年前户部丢失的一批赈灾银案的关键信物。

我蹲在槐树下拾起那半块腰牌时，指尖沾到些未干的蜡屑。蜡色青灰，带着股极淡的沉水香，

像极了上月在太傅府宴席上，李斯远亲手点燃的那支降真香。“林主事好雅兴。

”身后传来温润嗓音。回头见是御史中丞张晏，玄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这老周可是跟着李太傅三十年的老人，怎的说没就没了？”我直起腰，

将腰牌递给他：“张大人可知，青蚨局的‘青蚨’二字，取的是‘青蚨还钱’之意？

”见他眼神微动，又补了句，“老周腰间除了半块腰牌，

还有半枚铜钱——钱孔里塞着根头发，发尾染着凤仙花汁。

”张晏的指节轻轻叩了叩腰牌：“凤仙花汁遇酒变紫。李太傅今日卯时在府中设宴，

喝的正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我们相视而笑。

这是我在中书省当值三年悟出的门道：要钓大鱼，先得知道它爱吃什么饵。

李斯远把持朝政二十年，门生故旧遍布六部，可越是这样的人物，

越爱用“旧”字做文章——旧部、旧案、旧物，

仿佛那些泛黄的纸页里藏着永远洗不净的秘密。---2 太傅之宴三日后，

我以查赈灾银旧案为由，往访李府。门房通报时，我特意让随从摔了盏茶，

碎瓷声里混着句“这李府的门限，比御街的石狮子还难跨”。进得正厅，

李斯远正执壶给太子斟酒。见我来，

他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林主事不是该在户部核对黄册么？”“回太傅，”我躬身行礼，

“户部新得密报，当年青蚨局案有活口。臣斗胆来问，太傅可记得十三年前秋决的死囚里，

有个叫王九的？”李斯远执壶的手顿了顿。壶嘴悬在半空，酒液滴在他月白衬袍上，

晕开个深黄的圆——和他腰间玉佩上的蜜蜡坠子一个颜色。“王九？”他笑，

“老夫记不得这些腌臜人了。”我盯着他腰间的蜜蜡坠子：“可臣记得，王九临刑前喊冤，

说有封血书藏在城隍庙的泥胎里。后来泥胎被雷劈了，有人从泥里扒出个蜡丸，

里头裹着根头发——和老周发间那根，发式一模一样。”厅里的熏香突然浓了些。

李斯远的儿子李砚之端着果盘过来，指尖在盘沿蹭了蹭：“林主事莫不是查案查魔怔了？

这等陈年旧事……”“不魔怔。”我打断他，目光扫过他腕间的翡翠镯，“上月十五，

李公子在平康坊包了个胡姬，那胡姬腕上也有只同样的镯子。

听说这镯子是波斯商队从大食带来的，一共三只，另两只在……”“够了！”李砚之拍案，

茶盏跳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敢监视我？”李斯远抬手止住儿子，

目光却像把淬了冰的刀：“林主事今日来，究竟想问什么？”我直起身子，

从袖中取出半枚铜钱：“想问太傅，这钱上的凤仙花汁，和三年前户部侍郎暴毙那晚，

他书房地上的花汁，是不是同一种？”厅外的风卷着杏花扑进来，落在李斯远的靴尖上。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角细纹都在颤：“林主事倒是个聪明人。只是聪明人该知道，

这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3 药渣秘藏当晚，

我在崇仁坊的茶肆见到了老周的女儿。小姑娘扎着双髻，腕上系着根红绳，

绳头坠着颗褪色的长命锁。“我爹临去前说，”她咬着嘴唇，“青蚨局的账册不在别处，

在太傅每日的药渣里。”我心头一震。李斯远常年饮参汤，药渣每日由专人处理，

若账册真藏在那里，除非……我摸了摸袖中那半块蜜蜡坠子——和老周发间的头发一样，

都是“象”。象者，仿也。仿其形，才能得其神。三日后，我托人往李府送了盒新制的蜜蜡。

第二日清晨，负责处理药渣的老仆便“失足”掉进了护城河。打捞上来时，

他怀里还抱着个油纸包，里头是半本泛黄的账册，每笔数目旁都画着只青蚨虫。朝堂之上，

我将账册呈给皇帝。李斯远的脸色白得像张纸，却仍硬撑着：“陛下，这是构陷！

”皇帝翻着账册，忽然笑了：“构陷？那这账册里的数目，

怎么和李太傅家祖宅的地契数目分毫不差？”退朝时，

张晏拍了拍我肩膀：“好个‘欲取先予’。你送那盒蜜蜡，怕不只是为了让老仆起疑吧？

”我望着李斯远踉跄的背影，轻声道：“象比之术，不过是抛砖引玉。真正要钓的，

是他藏在二十年权术里的那根软肋。”暮春的风里飘来沉水香，我知道，这局才刚刚开始。

反听”“钓人”等手法贯穿权谋线——- 象：以蜜蜡坠子、凤仙花汁等细节模仿对方习惯，

设局诱导；- 比：类比旧案线索王九血书、户部侍郎暴毙，

秘关联；- 反听：从老周尸体、李砚之失态等反常处推导真相；- 钓人：以蜜蜡盒为饵，

引老仆暴露药渣秘密，最终撬动李斯远根基。权谋的核心从不是刀光剑影，

而是对人心的精准拿捏与布局。4 《反听录·青蚨局·下卷》李斯远被停职的第二日，

我收到一封无落款的信。素笺上只画了只衔珠的青蚨，墨迹浸透纸背，

像是写信人按捺不住心慌。“这是催命符。”张晏展开信笺时，指尖微微发颤，

“李斯远在宫里养了只波斯猫，唤作‘衔珠’，去年还因挠伤太子被禁足三月。

”我盯着那幅简笔画——青蚨虫的触须蜷成个“囚”字。正思索间，

宫中来人传旨：宣我即刻入长春宫，为太后诊脉。长春宫的沉水香比别处更浓，

太后倚在软枕上，腕间戴着串东珠，每颗珠子都雕着极小的青蚨纹。“哀家听闻，

林主事最近在查旧案？”她的指甲盖染着凤仙花汁，红得扎眼，

“哀家年轻时也爱读《鬼谷子》，那‘反以观往，复以验来’的句子，最是耐琢磨。

”我跪在榻前，把脉的手微微一顿。太后的脉象浮而弦，分明是近日受了惊吓。

再看她案头的药碗，参汤表面浮着层油花——和上个月李斯远送来的补品一个路数。

“娘娘明鉴，”我垂眸，“臣查的不是旧案，是人心。”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

太子李昭掀帘而入，手里攥着个撕开的锦盒，里面滚出半枚蜜蜡坠子，

和老周发间的那只严丝合缝。“父皇！儿臣在御花园捡到这个，”太子转向龙椅上的皇帝，

眼眶泛红，“像是林主事说的‘青蚨局’的信物。”皇帝的脸瞬间沉下来。

我余光瞥见太后指尖掐进软枕，东珠在她腕间晃出冷光。——这是李斯远布的局。

他算准太子急于立功，会拿这枚仿造的蜜蜡做文章；也算准太后疼孙子，会替他遮掩。

可他漏算了，我早让老周的女儿在李府安了线人。当夜，我潜入东宫偏殿。月光透过窗纸，

在地上投出个扭曲的影子。那影子蹲在书案前，正用蜜蜡融化后重铸坠子。“李公子好兴致。

”我掀帘而入。李砚之惊得打翻了烛台，火舌舔上案头的账册。他扑过去抢救时，

我瞥见册子里夹着张契书——竟是当年赈灾银被截留后，转去买通边将的密约。“你疯了！

”李砚之抄起镇纸砸来，“我爹说……”“你爹说，”我侧身避开，“青蚨局的‘青蚨’，

取的是‘青蚨母子不相离’。所以他让儿子替他顶罪，自己躲在幕后做那割肉的‘母’？

”李砚之的动作顿住。烛火映着他煞白的脸，我看见他袖中滑出封信，

封皮上写着“呈北境狼主”。---5 北境密约三日后，北境急报：镇北将军私通敌国，

以赈灾银换得二十万匹胡马。皇帝在金銮殿上摔了茶盏：“李斯远！你不是说青蚨局案已结？